棠前燕现在在哪?”
荣福被他惊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告知了地方。
李舜铭不再多语,转身便大步向南厢房走去,荣福在原地愣了片刻,慌慌忙忙地跟上了他。
不过一会,两人便到了屋前,里面仍是灯火通明,隐约有喧哗之声。
李舜铭忽地止住了脚步,眼神在影影绰绰的光线里显得晦暗不清。荣福不由得大所失望,他无奈而悲戚地想着,两个下人能做什么呢。
李舜铭偏了偏头,似乎在自言自语:“成名角很重要吗?”
荣福一愣,一时没接上话,李舜铭又问:“荣福,你老板想成名角吗?”
荣福结巴道:“我、我不知道……”
“那下次我自己问吧。”李舜铭说得云淡风轻,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静了片刻,周城高声问:“谁?”
李舜铭没有回答,继续敲门,有力而不疾不徐,却也不间断,一声接一声。
周城皱住了眉头,继而冷笑,起身去下了锁。
门才开了一条小缝,李舜铭抬脚便是重重一踢,周城猝不及防被踢翻在地,房门大开。
棠前燕立于那五人旁边,手中执一杯盏,见到李舜铭有一瞬的失色。有人暴跳而起,口中怒骂,有人放下了酒杯去扶周城,有人诧异地打量来人,李舜铭一概无视,直径走到棠前燕的面前,夺了他的杯盏摔于地上,再一把拽起他的手,说:“走。”
棠前燕被拽得踉跄了几步,也不挣脱,任凭李舜铭把他拽到了门口。
李舜铭顺手将棠前燕推了出去,对荣福说:“带你老板走。”再转身,砰地关上了大门。
棠前燕揉着额角,有些无措,荣福赶忙来扶:“老板我们快走吧。”
“可是,可是他……”棠前燕喃喃着,以手指房。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先走吧。”荣福几乎是抢着话在说,扯住棠前燕回房。
屋内寂静如死水,周城捂住被踹到的腹部,表情可怕,他对李舜铭一点印象也没有,便不愿轻举妄动。
周城挡住了发怒的周培,思索着今天都有哪些留宿李家的少爷,思索来思索去也对不上号。
这也难怪周城没有印象,李舜铭来公馆的次数屈指可数,又都是深入简出,周城他们不认识自然情有可原。
李舜铭开口问:“你们让棠老板做了什么?”
周城眯了眯眼睛,面前的人怎么看都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当下有些不屑:“不过是个戏子罢了,自然是让他唱戏了。”
李舜铭沉默着没有说话,周城便更加不屑,步步走向李舜铭,调笑着对他说:“不过你若喜欢,也可以让他不仅仅只是唱戏了。”
李舜铭侧眸看了周城一眼,然后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将他摔在了地上,再抬脚重重地踹了过去。
第8章 苏三起解
棠前燕抿着唇,心神不宁地在自家院子踱步。
荣福自门外匆匆进来,正迎上棠前燕焦虑的目光,只是摇了摇头,不住地搓手说:“打听不到消息……”
棠前燕的目光忽闪了一下,转身要走,荣福连忙过去问:“老板你要去哪里啊?”
“我亲自去李家一趟,问问情况。”棠前燕说。
“老板,你去不合适啊。”荣福挡住他,踌躇片刻又说:“小的再去一次吧。”
棠前燕只得点点头,颦蹙着俊秀的眉宇。他始终想不通,因为昨晚的事,二狗就算是挨了惩罚或被解雇,总归都是有人知道的,为什么就是打听不到消息。
棠前燕慢慢阖住双眼,不愿意深想。
李舜铭其实也没有做得太过分,只不过李绍衍赶过来时,只有他一人堪堪站在屋前,其他人都趴在地上疼得不住叫唤罢了。
李绍衍见此情形第一句问的是李舜铭:“你打架了?有没有受伤?”
再然后不过是,把每个人都教训了一顿,罚了禁足,只是李舜铭第二天便会回家,这禁足一说,虚虚实实。
荣福打听的多是李公馆昨日有没有下人被责罚之类的事,自然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
棠前燕在院中一人只觉不安却又没有法子,干脆换了长衫水袖,在院子慢慢耍了几个身段,开始吊嗓子。
偏偏选了《玉堂春》苏三起解的那一段。
玉堂春说的是名妓苏三与礼部尚书之子王金龙的爱情故事,苏三虽为□□却在王金龙散尽钱财时解囊相助,可惜在王金龙科举高中,进京为官时,苏三却被诬陷害人,定为死罪。
其中苏三起解这一段,便是押送途中时,苏三心心念念王金龙时的哭诉。
棠前燕念白而做哭状:“想我苏三,遭此不白冤枉,直到今日呵!”
然后换了反二黄慢板唱到:
我这里进庙来把礼来见,尊一声狱神爷细听我言。
保佑我与三郎重见一面,得生时修庙宇现塑金颜
……
再跳到下一场戏中,棠前燕做了个身段,唱起西皮流水板: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就当报还。
念唱之间,棠前燕把苏三的悲苦绝望演得淋漓尽致。
李舜铭悄无声息地立于院门,一声不吭地望着棠前燕,棠前燕早就入戏已深,竟也没有发觉他,一句‘当报还’才刚唱完,眼角便怔怔地落下一滴泪下来。
李舜铭不觉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