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过去,一生命途多舛,便是没被人揭穿契丹身份之前,要在江湖第一大帮坐稳一派之主的位置也非轻而易举。他一生经过诸多大风大浪,内解纷争,外抗强敌,又经历为人诬陷,百口莫辩的窘迫,更有被全武林视为仇敌欲杀他而后快的险境……种种经历,塑造出了精明**练,胆大心细,行方智圆的一代大侠。虽然萧峰历经沧桑未改豪迈洒脱,正直不阿,却也对人心人性有了深刻认知,不再抱有人性本善,众皆为友的念想。他本人智勇双全,可交朋友的时候往往下意识的选择智力比他低上一筹或是虽聪明却无甚心机的质朴之辈。最为投契的两个义弟,便是此中代表。段誉是书生意气,内具豪情,外秉傲骨,天性纯良;虚竹则是自幼受佛法熏陶,虽然有时候十分迂腐,不会变通,却尽显一派本性的纯真。真即是善,善即是美,此为萧峰所认同的英雄本色,段誉和虚竹的性格,使得萧峰能和他们声气相求,互许为知音。反观和他齐名的慕容复,未见之前萧峰也曾推崇敬佩过,然而几番往来之后,只觉得和这人齐名都十分恶心。
故而,萧峰虽然也觉得三弟和刚见面时有些不大一样,但见他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前番不曾见过的真性情,反而十分喜欢,不由得大笑一声,反手抓住段誉小腿往背上一送,段誉惊叫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抓萧峰肩膀,萧峰一提一送,跟着挺直腰背,大步跨了出去。
段誉被人当小孩子对待,不禁有些又羞又恼,几番挣扎着想下来。但他那无缚鸡之力的小胳膊小腿怎么可能挣得开萧峰的铁臂,徒劳无功不说,反而伸胳膊晃腿儿的,更像个撒娇的小孩儿了。
萧峰虽然看不到段誉脸红的样子,却心知一个男儿给人背着多半要不好意思,便很贴心的给递了台阶:“贤弟,马五爷受那无量剑派掌门之邀前往见证比武,总不好迟到。你不惯行走山路,又不懂武功,拖拖拉拉,没得误了马五爷的大事。”他边说边略施两成功力飞纵前行,旁边马五德带着一个亲随毫不费力的紧跟着。马五德武功虽然不高,但总也还有几分,加之他生长在山多水多的大理,对跋山涉水十分熟练,轻功还算拿得出手,萧峰又刻意放慢了脚步,倒显得两人能并驾齐驱了似的。
段誉侧头看山间树木快速后退,撇了撇嘴,知道自己是真的挺耽误事儿的,便不再挣扎,老老实实扳着萧峰肩膀伏在他颈窝出跟自己生闷气。萧峰见他安分下来,便估摸着马五德的极限,多提了提速度。段誉正嘟嘴着恼的出神,给这么一晃,险些扭到腰。为了不摔下去,他不敢再虚搭萧峰肩膀,而是伸长胳膊搂住大哥脖颈,衣袖蹭落半截,露出的肌肤清楚的感觉到萧峰颈间的温热,竟莫名其妙的红了脸。
到比武的剑湖宫门前时,段誉从萧峰背上跳下来,埋着头就要往里冲,险些撞上前面一个剑客打扮的汉子,萧峰急忙伸手把段誉拽到一边,他见段誉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样子,不由笑道:“给大哥背一会儿还觉丢人么?”一面说一面轻轻拉着段誉的发髻顶端叫他抬起头来,“贤弟,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萧峰一问,段誉脸更红了:“我,那个,就是……热的,对,热的。”支支吾吾一通解释,没抬得起头来反而低的更凶了。
萧峰越发奇怪,刚想继续追问,这时候,一个板着脸的四十左右的中年道姑,和一个五十余岁留着稀疏细长胡子的**瘦老者一起走了出来,马五德上前拱手问好,称他们为“左贤弟”、“辛掌门”,亲疏远近一问皆知。马五德的亲随落后一步,悄声想萧、段二人解释道:“这老者姓左,名叫子穆,是‘无量剑’东宗的掌门。那道姑姓辛,道号双清,是‘无量剑’西宗掌门。今日要比武的,就是他二人门下的弟子。一共比试五场,胜三场的一派可以入住剑湖宫。”
萧峰听罢,虽觉无量剑派规矩有些特别,然而江湖之中,比这更古怪的帮派也有,人家门派内部的人,外人没有**手的道理,是以点头不语。段誉却不懂这些,他好奇的看看左子穆,又打量一会儿辛双清,不明就里,便拉拉萧峰衣襟儿,招招手让他低点儿身子,萧峰照办后,段誉凑过去贴着萧峰耳朵小声问道:“大哥,他们不是同宗吗?怎么还要比武,赢得才能住剑湖宫?那输的怎么办?还有那左子穆掌门,明明是个大男人,**嘛跟辛掌门抢屋子住呢?就让让人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