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溪忽然笑起来,她眼睛里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滴了下来。“你说你与王子殿下是真心的,你说你是由山人抚养长大,星霓,你这番话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朕。你撒谎,你在撒谎。你撒谎的时候,眼睛会不自觉比以前眨得多,你还说你不是潘星霓?”
“陛下——”她顿了顿,眼神坚毅又决绝。“如果陛下一定认为余落是潘星霓,据余落所知,那位居士已经不在人世。即便余落真的是潘星霓,此刻礼成,余落已然是殿下的新婚妻子,是连奉的王妃,余落到底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陛下身边还有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陛下身为天子,心系天下,余落是不是那位居士,又有何重要呢?”
“你承认了!你承认了,是吗?”伴溪红着眼。
“陛下——还望陛下成全。”她忽然跪下,狠狠地磕了一个响头。
“三年了,星霓,这一天,朕等了三年。”
大臣们恐这样下去不好,纷纷跪下叩首道:“陛下三思啊,王妃颇识大体,诚如王妃所言,即便王妃就是居士,此刻大礼已成,王妃与王子殿下情投意合,陛下务必顾念,送新人进婚房吧。”
伴溪缓缓走过去,众人都惊住了,这个人是陛下,他们不敢如何。
“不管你是不是星霓,不管你有没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这番话,你一定要听。三年了,朕身边亲近的人,都离朕远去,一眨眼,再也见不到了。星霓,深宫寂寞,梧桐听雨,并不是只有深宫的嫔妃如此,朕也是如此。朕对不住你,朕知道,但是你能不能原谅朕,回到朕身边?朕知道,你就是星霓,你一定是。”
“丞相大人,这样下去恐不大好,陛下重情重义,思念旧人,可是那名女子已经是王妃了,大人赶紧劝过陛下,别做出不体面的事,兹事体大,陛下要在后宫纳多少嫔妃我们都可以接受,只是这······”
“大人所说的,我也明白,可是看陛下这个模样,如果那位姑娘当真不是居士,心也是定的的话,就让陛下说完吧。”
“这······”
“他是陛下,我相信他不会做出对大豫不利的事。”
伴溪的眼里,已经没有别人了。这个人就是星霓,她百分百确定,可是星霓的眼睛好冷,星霓的心好冷,一点也不像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朕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心甘情愿做连奉的王妃么?从此山河路远,你与朕,此生恐怕也不复相见了。”
“陛下——余落已经说过了,余落与王子殿下心心相印,余落只愿此生做他一人的妻子,照顾他守护他,还望陛下成全。”
伴溪的嘴嗡动了一下,她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当真如此?可是星霓,你难道忘了,你已经是朕的妻子了,在朕心里。在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我们没有名分,却有夫妻之实。”
这句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惊讶极了。这简直是大豫的奇耻大辱,要是先帝知道了,说不定废太子的想法都有了呢。再怎么说,以前的居士也是他名义上的师父啊······
小耗子吓得面色惨白。“陛下······您今日身子不适,还是让小人扶您回去歇着吧。”
伴溪甩开了小耗子的手。她的眼睛还是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她。
“你是他的妻子,那朕呢?”
形羌身边有些听得懂大豫话的武士,一个个已经捏紧了拳头,做好了准备。形羌也正皱着眉,一言不发。
“山河路远,陛下,如果余落的样貌引起陛下这般揣测,如果没了这容貌,陛下是否能允了这山河路远,此生不复相见的姻缘?”她忽然从宾客案桌上,拿到一把小刀,狠狠地往脸上一划。
血。
“王妃万万不可如此啊!新婚之夜怎可自戕,是为不吉利啊!”一旁的喜婆急了,抢过她手上的刀。
“不碍事的,婆婆。余落长在大豫,是大豫的子民,陛下是大豫的天子,是余落的君,是余落的天。如果此刀能了断陛下的执念,放过余落与王子殿下,这些血又算得了什么。”
笑,忽然她笑了起来。笑得凄凉。“你说得不错,你确实不是星霓,是朕看花了眼。星霓断不会对朕如此绝情——今日之事,是朕失态了,礼部听旨——王妃英勇果决,忠贞不二,实属难得,朕今日失态,为了补偿连奉,补偿王子殿下,补偿王妃,也为了庆祝一对新人珠联璧合,赐王子与王妃骏马百匹,黄金百两,绸缎五十匹,美玉十枚。”
“微臣遵旨。”
形羌忙跪下:“谢陛下隆恩!”
“大婚礼成,朕祝一对新人永结良缘,心心相印,白首到老,永不分离。送入新房!”
这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音乐声又一次响起,所有人都笑起来,伴溪觉得胸口发闷,双眼发干。
“陛下!陛下!!!”小耗子一把扶住了昏过去的伴溪。
☆、新婚之夜寝难安
余落回头,形羌的手温暖又坚定。
“小落,今晚是你我的日子。”
她焦虑地回过头,看着一群人忙乱着。伴溪,她还好吗?她会不会有事?她要是有什么事,自己一刻也不想活了。但是她已经是别人的新娘了,是连奉的王妃了。形羌说得没错,今晚是他们的日子。
不管是为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