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两手将信封展开,他不敢抬眼看晏安神情,在踟躇的下一秒,整张信被晏安拿在手中抽在了自己脸上。
纸张的边棱锋利,借着晏安力在游若归脸上如刀割般划了一到长口子,从眉尾直到颧骨。
游若归愣愣地抬头看向晏安,抬头时血正好从伤口淌出,更添几分悲惨。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可知晓那万千荒冢下的孤魂,也有人在盼他们归家?”
“你可知这黎明百姓信鬼求神就乞个风调雨顺平安喜乐?!”
“这朝堂百年盛世你若起兵谋反便会是血流漂杵!民不聊生!”
那人声声嘶哑,气的浑身颤抖。他伸手抽剑出鞘,寒刃出鞘逼在游若归咽喉。
先前还笑从未见他出剑,现在当真算是见到了。
“也是。”游若归垂眼看了看离自己半尺之遥的刀刃,笑意又重新挂了回去。
“这么看来你确实是对不住夫子对不住皇家。”
“数年教导出一无能昏君。”
“还一并教导出了个乱臣贼子。”
游若归早知道这些年有人在从中作梗,只可惜一直没有头绪无从查起。现在也总算是明了,这面前人可真是聪明的紧了,竟凭一人扰了他这么多年的计划。
“那这么说来,同送予惠梁王的火狐裘一并寄出的信被偷梁换柱是你干的?”
“是。”
“那京中名伶初为陛下唱戏时袖中鸩毒也是你给换走的?”
“是。”
晏安眼中冰冷,剑锋丝毫不曾偏离。游若归也不去理那逼在自己咽喉的剑,俯身从地上捡起那封信,展开看着里面内容。
信的内容确实相同没错,但即便是摹印的再像,在当时他最后迟疑落笔时晕开的一汪墨迹还是没有临上。
那点墨渍的原因只是因为当时自己问了他一句话,他问等这天下大乱时,晏太傅怎办。
当时司故渊不知该不该回答,手就停在了那里。所以那墨迹很深,染透了三层纸。
“你不用骗我,这是假的。”他两手捏住纸张从中间撕开,一条条碎屑散在两人中间。
“所以你这剑是为了什么?你若是这一剑刺下去,无非就是让我不能亲眼见到这天下倾覆罢了,并无其他用处。”
“我要你撤回成命。”
“撤回?怎么撤?”游若归笑的没脸没皮,颧骨下来的一丝丝血顺嘴角而入,一股咸腥。“离这朝廷大宴可没几个时辰了。”
颈间触到凉意,那人剑切切实实抵在咽喉,抬头看向晏安,在碰到那人目光时敛去了嬉笑。
“行。”
“我会去参加大宴,让他们收手。”
他直视着晏安双眼,清楚地看到那人眼中的寒光。
“但我要让你也一同陪我去。”
我要让你陪我唱完最后这出戏,即便是一败涂地也好。
游若归伸手抹了把脸,脸上那一道伤口已经不再出血,可被他手胡乱一抹又红了一片。晏安挽剑入鞘,他扭头看向别处,不辨神色。
“太傅,你当真不懂我喜欢你?”
“还是觉得心生有趣,想看看我能搞出什么名堂?”
他两指揉搓着纸屑,拧成了一小条。
“我现在才明白,太傅您才是真真正正地恶劣至极。”
他猛的向前一步前迈,伸手扣住晏安衣领,偏头极其暧昧地距他唇角仅一寸之遥。
“太傅,您若是真的厌恶我,就不该在我少时折下桂花枝递给你时接过去,也不该在我及冠那日应我直用呼您名讳,更不该在我去你府中时纵容我顽劣!”
手猛的松开将那人推离,眼睛通红。他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是这闷在胸腔里的苦楚太多,早就无可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