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见君显然不隶属此列,他在不留堂来去自如,每年都会去个一趟两趟,因此对于榜上有名的人和物不说如数家珍,印象多少还是有一些。
好比那杆排在第六的怪枪身上令人遗憾的火烧痕,就跟此刻手里这截圆棍如出一辙,此外还有那个连位置都相同的莲花钮饰,所以这是解戎枪,应该是跑不了的事实。
旁边东西传出去之后,张潮刚准备自问自答,给李意阑解释这令牌是什么东西,疏不料白见君先一步出声,将李意阑的注意力给带走了。
李意阑听见白见君的话,刚想答话就被寄声打了岔。
寄声既不知道白一的名下是谁,也没太多的敬畏心,他呸出两片瓜子壳,护短地多嘴道:“什么小铁棍啊,那是我六哥的枪。”
白见君稍微动了下眼仁,心念电转间就理通了逻辑,解戎是那胡什么的配枪,也属于李意阑,简单说来这这两名字就是同一个人。
这也没什么费解的,他自己眼下就是一个人顶俩大名,白见君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再看李意阑就觉得更可惜了。
胡久行也许算不上一流的高手,但这杆奇怪的枪和枪势却让人有请教和见识的yù_wàng,要不是李意阑病成这样,白见君今天怎么都会请他赐教一场。
只是缘分不够,只能在嘴上过过干瘾的份了。
白见君对寄声点了点头,接着一本正经地对李意阑说“失敬失敬”。
李意阑心说我才是失敬,一早他就怀疑这个信使权力有些太大了些,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自己就拍板了,一句类似于“我回去禀告上头之后再来给你答复”都没有,所以李意阑昨天派那衙役去成衣铺叫人的时候刻意留了个心眼,交代衙役请的是“白见君前辈”。
那衙役运气好,碰见白见君不在,坐镇成衣铺的女堂使一听还以为掌教早已暴露,便根本没有反驳衙役说她这里没有什么白见君,只有一个白一。
衙役一回来报告李意阑就知道了,天天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信使阁下其实是快哉门的一把手。
不过白见君掩饰身份肯定有他的道理,李意阑看破不说破,只是暗暗提醒自己,要用正儿八经的晚辈礼来对待此人。
他对白见君抱了抱拳,接着回头去看张潮:“刚刚说到那令牌是什么了,你接着说。”
张潮:“这是一枚……”
江秋萍忽然色变,抬起头来巧合地接住了张潮的话,他说:“此君令!这是当年武帝御赐给袁祁莲的特朿令。”
寄声问出了众茫然人士的心声:“啥子令?听起来好像很了不得的样子。”
江秋萍看向张潮道:“我只是有所耳闻,不是很清楚,你要是知道就你来说吧。”
张潮轻轻点了下头,看向众人娓娓道来:“楹联行当里有个此君联,就是一根竹子劈成两半,每半片上写一句对联,此意上下相通、难分难解,是为平起平坐。”
“奉天十二年大败路苏,武帝命军器监打造了一对特殊的令牌,圣笔朱批为‘此君令’,当中的一半赐给了功臣袁祁莲,允他随意出入宫廷,以亲王的等级为他划下封邑,此外若是遇到战时,这枚令牌还享有仅次于虎符的权力,可以号令三军,调兵遣将。”
吴金听得暗自咂舌,心说这岂不是直接封出了一个万人之上的九千岁么。
“当年群臣纷纷冒死死谏,说武帝是在撼动国之根本,几天的舌战打下来,才终于劝得武帝打消了后面的念头,只以便于公事的理由,强行留下了袁祁莲随意入宫的特权。”
“这枚令牌在权力上的贬责,使得它在京师很是热议了一阵子,但因为最后只成了一枚无足轻重的通行令,京城的官员们当个笑话笑完就让它过去了,很多地方的官员都不知道这事,百姓就更没处听说了。”
说到这里,张潮古怪地看了江秋萍一眼,不晓得他是从何处得知的。
不过这些细枝末节不用在人前探讨,张潮收起好奇心,自己也疑惑了起来,他道:“当年平乐案发的时候,这枚令牌应该是被宗人府查抄了,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