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深以为然,三师姐也从最初的不甚满意到后来觉得挺好。大师兄还曾说过见惯了城里内外装修豪华的楼房,很喜欢乡下房舍朴质的风格。
谢陨来了之后,长期安居于此,前两年,师父师兄姐们也常在,房子维持着老样子。后来谢陨一人住时偶然意兴起,在外墙上绘了水墨画。顿时没有村里人家的房子豪华的红砖糙房立刻因为被赋予了艺术而高端起来。比村里一些人家贴了瓷砖的房子还受到追捧。路过的村民总要瞅瞅墙上的画。张老来,见了欣喜道:如此甚好。然后,谢陨绘画的名声也有所传播,神秘指数再添一筹。
谢陨自成为张老弟子后,就一直住在他水墨农舍里,五年没有出过远门,甚至没有踏足过城区一步。最初一年,张老夸他耐得住寂寞,而当几年过去了,张老对这个弟子足不出农舍方圆十里的态度颇觉无奈了。整年里,谢陨有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住在农舍的,一副安贫乐道,寄情山水的样子。做饭的能力也在独自生活中见长,从什么也不会到能用电饭煲做出软硬度刚好的米饭,能炒一盘颜色鲜美的青菜。这是谢陨的常餐,谢陨本非素食主义者,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就自然而然茹素了。
农舍的东北角是一片菜棚,由附近一老农负责打理。一年四季的菜都品质优良,品种也多。谢陨一年到头吃的菜都来自棚里。院子里还种了小片果树,桃树,李树,枇杷树,还有一小片葡萄。而因为这里的果树果实鲜美诱人,还引来了一位住在邻近一山头的道长前来拜访。
邻山有一道观,名青岩观,据说始建于明朝,颇有历史。掩映在一片柏树里,欲见不现,欲隐不隐,有几分神秘的气息。
道观比较破落简陋,石径上有青苔,观内杂草丛生,古典的建筑物红漆剥落。据村民说偶尔一段时间里会有三两个弟子跟着道长混,但都不超过一年半载,陆续就会走人。大家都说那些小道们是城里来的学历高的读书人,一开始或许新奇,住在那环境也忍得,渐渐地新奇没了,学道也无成,不耐清苦自然就走了。
走几人,又来几个,又走几个。来来去去的,只有道长一直驻守在观里。不过,这个一直驻守也并非常年都在,道长颇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忽而在忽而不在是常态,一年间不在观里的时间比在观里的时间多。村里的人许久不见道长,猛然看见他都会道一声:道长云游回来了,道长都会笑眯眯地答一声是。
这位道长据说已经在青岩观二十年了。据老一辈的村民说他来的时候就这样一副三四十岁的外貌。二十年过去,他看上去一点也没变化。村民越来越信服这位道长是有真本事的人。虽然没见他给人看命算卦,但这位道长精通中医,乡民偶尔有个疑难杂症,西医束手无策,而在道长这里总是能药到病除。
道长给人看病从不说收多少钱,只笑眯眯地对人说,随便给,不给也可以。当然基本没有人不给钱。青岩观大门边有个功德箱,村民们路过的时候若是手头有零钱,一般都会随手捐几个钱。曾还有村民主动提出帮观里除草修葺一番。但道长却说:这样风水正好,不宜动。于是破观一直破落着,倒是一派和自然融为一体之相,不知道这是不是道长所说的风水正好。
道长还会写对联,逢年过节,道长若在,会免费给村民们写个对联。道长的毛笔字是大家手笔,虽然村民们也品不出字境来,但都觉得道长写得好,比集市上卖的对联好。不过,道长一般不给多写,说是不能让mài_chūn联的卖不出去。另外,有个小道消息传说道长写的对联有保平安的作用。
且把话说回来,道长因桃子和谢陨结识后,迅速引谢为知己,从此后常常聆听谢陨一早一晚的古琴弹奏。一副沉醉不知春秋流逝的样子。
道长结识谢陨后在观时间明显多了起来,云游时间也规律了起来,一年中约莫只有四季各有一次出游,并且出游时间不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道长在观时间长了,观里香火明显旺盛了起来。时不时还会来几个豪气的香客,而今年豪客尤其多。从正月到如今夏七月,颇有些络绎不绝。
闵道长又新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据说是清华大学的物理学博士,一个据说是某海归哲学硕士。那物理学博士据说是因为研究生命科学研究出魔怔来了,无处可寻答案,某一天不知道受了谁的点拨,投入了道门的怀抱。那哲学家据说精通西方哲学,突然间对中国古典哲学感起兴趣来,尤其是儒道之学。然后便入了道门。
今年观里客人如此之多,便是和这两位高材生有关了。据说来的人不少都是他们的同学朋友。因好奇他们来一个破道观修行,遂来一看究竟。
随着观里人多起来,连带着拜访谢陨的人也多了起来。谢陨应付了几次,眉头上便染上了愁绪。那些人让他想起了曾经某些算是朋友的人,他已经许久不曾想起那些人了,忽然回想起来,本能地预感不好,便直接闭门谢客了。为了清净,和道长躲到了远山处弹琴论道。
如此过了数月,谢陨早已忘了青岩观里往来的富豪香客。却不想,一日傍晚回农舍,竟然看见几个衬衣西裤,打扮周正的男子在院子里摘水果。一人在树上,一人掌着一木梯,一人拿着一只框在下面,树上的人摘了果子就往框里扔。
谢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子里,初始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