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他在四百年前,用妖灵养育了一个孩子。时至今日,这个孩子应是要出生了”
云渊听陶桃提及过,颔首:“他对我说过此事,但这与他折寿又有何联系?”
“妖灵育子是我教他的,这便是分了自己的阳寿给这个孩子,直到他长出全新的妖灵。期间,孩子的所有养分,皆来自于他的寿命。云渊啊云渊,你可知他为何要用自己的寿命去换这样一个有着妖族血脉的孩子?”溯玖不再轻笑,沉着至冷静,语气严肃,“皆是因为他以为你死了。所以顾自留了妖界的血脉,待养大这个孩子后,他便要随着你去了。谁也拦不住。”
这孩子的出生,唯有溯玖知道陶桃是什么目的。
溯玖从不道出口,便连莲辰都闭口不谈此事。因为这是陶桃自己做下的选择,不应有人干扰。但时至今日,他要告诉云渊,是因为云渊是这选择的源头。
就像四百年前在无间地狱时,陶桃的那一句。
——
“你留我独活,我随你一起死。”
云渊的心头被刺刀剜了,哽在喉间的苦与涩。他闭上眼睛,是庆幸自己未死,也感念今生得此一人。月老殿的红线并非谁人都能绑上,陵泽苦等了多日,等的陶桃寄居的桃花树都干枯,才等来了云渊,与他将陶桃绑在了一处。
命里有缘,不管千山万水,万里迢迢。那一根单薄的红线,总能彼此相连。
溯玖嗟叹:“入妖道吧,天帝那头至少我还能帮你们一把。”
不管怎么说,陶桃也算是溯玖的血脉。既然寻来了,那便帮一帮。
正如云渊所料,天界那头显然没有闲着。
近日南海破魔兽冲破封印,直朝妖界袭来。与之同来的,还有南海泛滥的水灾,吞淹了妖界不少地界。破魔兽带来的海水并非普通的水灾,淹溺了不少妖界无辜的性命。
陶桃身为妖王,理应出面制伏破魔兽。
而破魔兽的名号在三界中也算是大有名气,往前都是天界去降伏,如今天界事不关己。且破魔兽动怒的方向便是妖界,像是冲着什么而来,带着浓重的杀意与血腥味。陶桃的妖灵里有着云渊的修为,破魔兽嗅着就有所忌惮,也更加暴怒。
于此,它带来的攻击更是汹涌。
陶桃施法在妖界四处下了结界,一困就是半月。
“破魔兽携南海的海水前来,目的明确为妖界,想来是天帝用了什么办法迷惑了它。云渊曾用他的仙血封印过破魔兽,在它体内刻下过符咒。”陵泽一语道破,提点陶桃,“若要再次封印它,需得云渊的仙血。”
陶桃沿着结界边缘踱步,幽幽然道:“他如今是凡人的骨血。”
“是。”陵泽直言打断,望着陶桃深深道,“所以天帝做这一出,应是想要你将修为还给云渊,他想让你死。否则,破魔兽会一直惊扰妖界,过不了多久,你的子民便会对你怨声四起,质疑你,背离你。妖界人心不稳,便会乱。”
破魔兽生于混沌,吞噬日月,杀不了,只能封印。
一桩难题摆在陶桃面前,陵泽以为他会慌会乱,却不想陶桃只是轻挑了眉目,临危不乱地用紫蝶搭了一道陵泽不曾见过的屏障,它衍生木术,将大地染成了浊色。
天地四暮,疾风凛凛,一颗盘底而起的桃花树破土而出,肆意生长至参天茂密,它伸展姿态犹若遨游的凤凰,一羽化为一枝叶,揽住了整个结界。
“是破魔兽的海水凶猛,还是我的结界牢固,且就让天帝那老东西瞧瞧。”
假以时日,海水溢过妖界去往人界,便是泱泱浊流,魂死无数。这命债与孽债,天帝若要背,就背着。陶桃捏指,刺破得一滴妖王之血,固守了整个妖界,纵生无数青藤缠绕。妖界暗不见天日,黄昏日落再不降临。
这是凤凰藤蔓,妖界始祖用妖灵所化的结界之物。
天界有天帝,妖界却有溯玖。
溯玖身为妖界始祖的亲子,怎会惧怕区区天界的把戏。当初三界平分,妖界始祖可是与天帝平起平坐的。谁晓得后头妖界纷乱,入了几分尘世滋味,妖王一个接一个的早逝。留下的血脉里,如今唯有溯玖与陶桃二人。
溯玖不喜争斗,陶桃又稍显稚嫩。所以天界才能压过妖界一头,自以为是的清高。
“有凤凰藤蔓做结界,不管天帝耍什么手段都不足为惧。”
渠高头一次见妖界始祖之物,心生敬意,不免夸赞几句。
陶桃愈合了指尖的伤口,叮嘱:“切勿大意。”
“是。”渠高上前道,“王,小太子有动静了。”
前一刻还心思束缚于结界的陶桃,听得渠高这句话后,立刻起身与他一同前往。陵泽拧眉,不知小太子是何人,亏得槐彦告知。
可惜,他们想的过于单纯,不知这孩子最初是为何而来。还以为是陶桃不想成婚,提早为妖界留下血脉罢了。也因此,槐彦他们对这个小太子颇为期待。
只是,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小太子时,凤凰藤蔓的缝隙处,竟是溜进一抹人影。他鬼鬼祟祟地化身为小妖,潜入了婆娑殿。而在他进来后,凤凰藤蔓唯一的破绽处也瞬息愈合。外头破魔兽的海水对妖界丝毫不能起任何作用。
小太子生在妖界的灵树中,以陶桃的妖灵为脐带,四百年来每一日都在吸取陶桃的妖灵成长。陶桃的妖力越强大,他便长得越快。
眼下,小太子已经四肢分明,眉骨清朗地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