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师兄也真是的,看着倒是比我大了,十九岁的少年,又是孤儿出身的,怎么心性反而像是个孩子一样,这样还要吃大师兄的干醋。我可不是暖玉那样专爱美人的,虽然大师兄的确不仅仅是秀色可餐,可是我向来不崇尚一见钟情,哪有那么快就和大师兄热乎起来的?郁小师兄这是瞎操心!
“反正你我都有错处,我们别吵了好不好?”我的额头抵着郁小师兄的胸口,抵住他身子的手下意识地收起来,抓得一手微皱的衣料子,先是服了软。
郁小师兄胸腔一阵震动,声音钝钝地传入我的耳中:“我小的时候在玉鉴峰做过杂役,那年我们初见的时候,你和暖玉穿的就是我小时候的衣裳。”
“凉玉,我是为了你来的玉鉴峰。我守着你这样久了,为什么总是要败在一首曲子上?明明每一次,都是我们先相遇,明明每一次,都是我先守着你。我不服气。”
“有时候,真的想要砸了你那坏事的瑶琴。”
我有些不明白郁小师兄说的话了,他说的好生奇怪,人与人之间不过相遇一次,哪里说得上是相遇多次呢?还有,原来阿保当年说的同村后辈是郁小师兄,他们为什么却从不叫我知道呢?还有,《凤求凰》不过是最最普通初级的曲子,又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最后,只听得郁小师兄轻得几不可闻的一句:“不知道还有多久……”
瞬息之间,当年那种孤寂寥落的气息便蔓延了出来。我想起郁小师兄手心的玉珠,想起他孤鸿似的身影,想起他在降缘仙境里给我找到的那瀑布桃花岸,不由有些惘然了。
郁小师兄就是这样带着一身的秘密而来,即便是告诉了我些许,总是还要生出更多的秘密来叫我忍不住探究的心思。当年,我想要知道他究竟是谁。而现在,他俨然把他的身世全叫我知道了,可是我还觉得他有更多更多的东西藏在心里,从未叫我知晓。可是,那又是些什么东西呢?
我不应该相信亦或是依赖于他的,因为我总是感到,他有一天终究要找到属于他的一根寒枝栖下,从此不再回来,而这根寒枝绝不是玉鉴峰。
近来,这种感觉竟然越来越盛,尤其是现在,他似乎是不久就要离开玉鉴峰,甚至离开这个尘世,而那所到之处,绝对不是我所经历过的地方。
可是我终究还是忍不住依赖了,郁小师兄就算是与我没什么亲缘,在我心中的分量却已经只次于暖玉了。世事难料。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问了他:“《凤求凰》难道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郁小师兄僵了僵,没有作声。
我又是心头冒火,揪紧了他的衣襟,过了一会儿,才听郁小师兄苦笑着在我头顶出声:“原就是我想多了,你知道什么呢?是我不好,你不必放在心上。”
“那郁师兄可以把我放开了吧……”我干脆地把郁小师兄推开。
郁小师兄还没有醒过神来,愣愣的样子,平时同我斗嘴的机灵劲儿全然不知到哪里去了。
我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傻相。
郁小师兄总算回过味来,脸上居然少有地红了起来。
我一乐,更是被这囧样闹得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今天的郁闷情绪全都消散了。
“你笑什么笑?”郁小师兄恼羞成怒。
“郁师兄,真是单纯可爱,我也是看过,几个凡间话本的,不如捞给你看……”我一边笑一边喘气,“哎呦,笑死我了,郁师兄,我还是个小女孩儿呢,你也不用害羞。”
第三十四章 玉壶冰
“郁师兄,真是单纯可爱,我也是看过,几个凡间话本的,不如捞给你看……”我一边笑一边喘气,“哎呦,笑死我了,郁师兄,我还是个小女孩儿呢,你也不用害羞。”
郁小师兄脸皮瞬间红透了。
“不许笑了!”郁小师兄气急败坏地喊道。
我连忙用力绷起脸来,显现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可是嘴角仍旧是不断抽动:“郁师兄,不好吧,笑一笑十年少,你这个年纪也是要多笑笑才是。”
郁小师兄更是恼了起来:“笑什么笑,你还想笑回娘胎里去不成!”扬手招来一朵云彩,转身就飞走了。
我的大笑声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郁小师兄真真是可爱啊……
捂着肚子笑了一阵,直到郁小师兄没有了人影,我才渐渐停了下来,想起那些个萦绕于心的事情,慢慢垂下了嘴角。我才十岁,却感觉自己要操心的事情竟然比八十岁还要多,这是天性使然吗?想来我就是因为这天生的木讷呆板才被爹爹看重,以后若是执掌了玉鉴峰,能够像这样笑着的日子,还有多少呢?
也许就是这样,我为着珍惜那些不易的笑,只好放弃一些东西了。
我有些黯然地低头,轻轻抚摸着方才随意放置在石桌上的瑶琴,指尖下意识凝出七弦来,一拨,滑出一串杂乱的琴音来。那指尖莹白得如同凝玉,可是终究,不能日日抚弄瑶琴,只能迫于世情,把它用作攻击的武器,但是若是说为了护卫着玉鉴峰,倒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了。
再一次从瑶琴上收回自己的手,已经是几日之后。虽然仍旧是有天天去爹爹那里上交我的炼丹心得,算不得是死宅在院子里,但其实我的院子离菩提苑近得很,没有几步路,和郁小师兄倒是能常常碰面,大师兄文师兄等人却是许久不见了。
看看时辰,又是到了上交炼丹心得的时候了。我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