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沉思,郭老爷子也深思,半晌摸着雪白胡须,郭老爷子深思熟虑地道:“小子,你觉得这个人是谁?”
人在京里而告,这里哪里得知?郭朴却明白祖父的意思,他缓缓道:“真是奇怪,对我这么大的仇气,要跑去大理寺鸣登闻鼓的人,我想不起来。”
“咱们家的仇人,不过就那几个。早年斗败的吕家,一个人也不在这里;外省里争涸田的袁家,他有这个胆!小子,是你官场上的仇人?”郭老爷子谨慎地问着。
郭朴细细过滤:“战场上杀的人都是异族,他也不敢跑到汉人的地方来告黑状。我少年时不懂事打的几个人,有两个结为好友,还有几个是地痞,不能如何!要说官场上的仇人,”郭朴毫不掩饰的苦笑:“祖父,这不是有卢家在中间。”
“卢家没这个道理!”郭老爷子精明的盘算着:“他先退亲他没理,说他主使,这不合情理!”郭朴纳闷,再想到虞临栖久不来往上,更是想破脑袋也破不通。
“不管如何,卢家是证实牵涉在内。只是卢家是主谋还是协从,”郭朴把疑问又问祖父。郭老爷子吃过几十年的饭,行过几十年的路,不是白吃白行的,他尖锐地指出来:“卢家是女儿,他不要女儿名声!他退的亲,见到咱们家娶上三个,不快意把你告了,又是登闻鼓皇上可闻,他不怕查出来是他,从此没脸做人!”
这样一理,郭朴也思路清晰,笑嘻嘻恭维着:“还是祖父您见事通明,我就没有想到。”
“哼,闺女名声要大于小子,他退亲那一天,我就想着变个法子在京里闹一场,让他家闺女名声扫地才好。”郭老爷子被夸后来了精神,精气神十足的往外走:“朴哥我就来陪你,我先去告诉你母亲,带话你父亲在京里好好打这官司。”
郭朴有些不情愿:“哎,祖父,您不必去,这事,越小越好!”郭老爷子不回头:“我倒是想小,人家不想小,我也没办法。”
郭朴一个人在床上笑,祖父脾气老姜弥辣,可见他年青时候的性格。
有时候郭老爷子对儿子郭有银不满意,是怪他性子绵软不如自己当年。今天郭有银一怒绝尘而去,郭老爷子红光满面心中舒畅地去找郭夫人。
看着行李打包,去京里打点的银子取了一万两,郭老爷子还说怕不够,让郭夫人再准备一万两,誓把这官司打下来!
按红楼梦里清代人的生活水平,刘姥姥算螃蟹价钱,说二十多两银子足够庄户人过一年。郭家这两万两银子,砸死人都足够。
只有遇到王侯将相,才会不够。
两万两银子京中打点,代表郭家必赢的决心。郭老爷子亲自看到郭夫人把银票送走,又把备的银票提出来放在家中,才安下这一块的心,又来和郭朴细究这件事情。
爷孙俩直说到掌灯时分:“你养病家中还拿俸禄,一干子小人不趁心?”直说到汪氏和曹氏回来又走,凤鸾按平时的钟点儿梳洗好,披着玫红色金银线绣蝴蝶穿花斗篷过来,郭老爷子才省悟:“要睡觉的钟点。”
凤鸾让在一旁,欠身子行礼:“快二更了。”郭老爷子一番长谈后精神更旺,他哈哈笑着道:“是啊,祖父扰了你们。”
玩笑开出来,凤鸾面上一红,郭朴嘻嘻一笑,郭老爷子自觉得这话不对,这是孙子媳妇,难说这句话吗?
虽然尴尬不表露出来,郭老爷子为解尴尬,又夸凤鸾一句:“朴哥平时夸你细心。”凤鸾无意中得了这样一个彩头,喜滋滋地儿道:“我笨手笨脚,是公子担待。”
“你很会说话,”郭老爷子是遇挫愈强的性子,今天遇到事情他不觉得风雨飘零,反而精神大振。停下步子回身对郭朴道:“周氏,也许不比别人差。”
郭朴很喜欢,但还是对祖父道:“凤鸾陪我就行了。”郭老爷子笑呵呵道:“就依你,”笑着出去,为他打门帘子的凤鸾嘟一嘟嘴,为什么人家只能陪你。
放下门帘,凤鸾姗姗到床前,早就习惯睡在这里,香葱似的手指当着郭朴面解去斗篷,先放在手臂上,柔声问道:“一天不要我陪,出了什么事?”再孩子气的一笑:“又要说我不该问。”
“没什么,生意上的事,”郭朴掩饰过去,凤鸾心中更想听,她的铺子才开张没多久,打的就是在郭家蹭点儿生意的主意,含笑殷殷劝道:“生意上的事,不是有母亲,还有……别人,”
梨涡现出又一笑,郭朴也笑一笑,柔声问凤鸾:“问你句真心话儿,你也要真心的回?”
凤鸾狐疑地道:“这话来得奇怪,又怎么了?”郭朴只是笑看着她,凤鸾半带撒娇地道:“那你问吧,不好的,别人中伤我的,可不许问。”
“没有人对着我中伤你,我也不会听,”郭朴清清嗓子,认真地问道:“凤鸾你嫁给我,是真心愿意守着我吗?”
“啊啐!”凤鸾先啐了他一口,马上杏眼怒睁:“你总是听别人的话,别人说我不好你就说我不好,别人说什么都是香的,你偏心眼儿我已经不问,这样怀疑我又为什么?”
凤鸾泪眼汪汪:“要是怀疑我,我回家去,我慢慢地还你的钱,谁经得起天天受这冤枉气。”郭朴赶快赔不是:“是我错了,我就是想问问,凤鸾,”他小心翼翼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