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朔冷笑道:“对,战争。这几年,在国会压力下,军队不断增加少数党席位。对于武力夺权建国的民祉党来说,掌握暴力,就是掌握一切!之前我们遇到那个外国人巴曼也好,我的秘书秦坚也好,都是卷入其中,与虎谋皮,最后死于非命!为了挑起民愤,出师有名,他们甚至对学生下手,一手酿造那起爆炸案!人的野心哪里有极限!要任他们这样下去,国家法规形同虚设,迟早崩塌!”
随即他转身牵起罗小云冻僵的手。“我不会让他们如愿!我要让大家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坏!”
谁料罗小云眸光一闪,反而紧握梁朔的手,在蒙蒙小雪中,白的脸,薄的唇,没有一点旖旎。只听他有如秋雨的声音一滴滴坠落:“经济发展到这种程度,改革势在必行,否则只能坐等灭亡。事实上,不论你口中的那群人做什么,都只能延缓这个趋势,没人能阻止他。”
梁朔很意外罗小云会想到这一层。他听到的不是反驳,而是理解。在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人身上投s,he出来的共鸣。由此,他声音都变得颤抖:“是的,但他们不改,民祉党就会成为历史的拦路石,千万人流血建立的大运将不复存在!太爷爷当年放下钉鞋锤,跟着闹革命,爷爷一生都在苏逢春左右,为国效力,两代人流血打下来的江山,却要被自己的子孙白白断送!苏逢春的塑像已经倒过一次了,我不能让它再倒第二次!”
“这才是你最关心的。不是国运,也不是国人,而是所谓先辈的丰功伟绩。你……想让改革、让国家繁荣的功劳都留在你所在的民祉党……”
“连这个你也想到了……”梁朔震惊地、颤抖着用手捧起罗小云的脸颊,在这个灰蒙蒙的雪夜,突然爆发出突兀的大笑,“我有个发小,很多年前,我以为他和我算是知心之交,可就算是他,也从来没发觉过我的真正想法。我有错吗?我不想祖辈流血换来的山河,被这些人毁掉!你明白吗?你能赞同我吗?”这一瞬间,他内心激荡,从来在理想途中独自前行的他,竟急需要认同,急需要面前这个只懂得星空和大地、不懂人心的男人的认同。
而这个不懂人心的男人冷如寒夜星辉的双眸淡淡看着他,道:“这不是你祖辈的山河,也不是你一个人、或者你们几个人、几十个人的国家。你们再换几波人,胜利也好、逃跑也好、死亡也好,扎根在这里的,永远都是没有选择的平民。”
梁朔怔住了,嘴唇颤抖不已,半晌才挤出几句话来:“你懂……什么!如果经历崩溃重组,这个国家必然遭受重创!平民只会更加痛苦!民祉党为人民福祉而建——”他瞪大了眼,只觉面前的罗小云尤其陌生。他说不出话来,胸口哽的生疼。反驳那么无力,以至于自己都觉得可笑。
所以罗小云笑了,还是他熟悉的那个y-in阳怪气的样子。“我当然不懂。我不懂我怎么算过得好,但你说了不算。普通人过得好不好,民祉党说了也不算。你的思维,不过是太子党的一厢情愿罢了。”
梁朔盯着他很久。一开始觉得愤怒,后来又觉得无聊。他本来是想把深心剖给罗小云听,可现在却好像一腔热血洒在雪地上。头重重撞击在罗小云冰凉的胸口。
“但我想帮你,让你好起来。”这句话他没说出口,罗小云听不进去的。
18 那你能当我朋友吗?
寒假结束后的头一个周五,第一中学进行高三的最后两科模拟考试。
上午理综考试结束后,常悦带着记满题目的草稿纸寻找空教室做验算。这是她的习惯,考完之后重新验算一遍,便能大概知道自己出了哪些错,能拿到什么样的分数。对自己的一切胸有成竹、了如指掌,是她感到安心的唯一方法。
临近高考,每一次测试都是至关重要的定心锤。
这次考场管理几乎都照高考模式,非常严,教室就算有空,出了教学楼也就不让再进去了。常悦想了想,扭头去了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