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几年,保镖已经很少看到这样冷凛的苍龙,不由低头不敢看仓龙。
报纸上刊登的消息,对很多人来说,或许除了是茶余饭后的闲聊,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对他来说,却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张清士因为作风问题,被记党内大过,责令辞职。》同样一份一模一样的报纸也出现在莫凌瀚手上,从他回中国,仓龙就在他身边安插了他的人,同样的,他他在他身边安插了他的人,所以,仓龙看到报纸后是种什么样的反应,早就一字不差的传到了他这里。
他在是安老板这个身份时的助手就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手里的报纸,似乎有话想说,迟疑了一下却没有说出口。
莫凌瀚瞟了他一眼,很难得主动对他说:“有什么话就直说?”
他最讨厌吞吞吐吐,优柔寡断的人。
助手能感觉出莫凌瀚的心情不好,硬着头皮说:“老板,如果让他知道这份报纸是假的,只怕……”
莫凌瀚伸出修长的中指,弹了弹报纸,他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清脆的轻敲声响起,“谁告诉你这份报纸是假的?”
这一次轮到他的助手惊讶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被莫凌瀚展开,举到半空的报纸,“这难道是真的?”
莫凌瀚看着有阳光照射到上面的报纸,一声冷笑,“时间差而已,这则假消息很快就会成为真消息。”
虽然听出莫凌瀚口气里的笃定,也很了解他从不夸大其词的性格,忍不住还是皱着眉怀疑,“老板,我们现在在柬埔寨。”
莫凌瀚沉吟片刻,难得有耐性对助手说了很多。
原来,从张清士到b市来找他,对他说了那么多的煽情话,他就感觉到了什么不对,与其说张清士是想缓和他和张奇的关系,倒不如说,他是想用他自身赎罪。
张清士来找过他的那天夜里,他做梦了,梦里他再一次看到了他的妈妈,在梦里,他还只是那个三岁的叫航航的孩子。
让他醒来后惊惧恐怖的是,张清士也出现在了梦里,当他抱着他的大腿问他是不是他爸爸时,他没有像那一次那样只是低头,用一种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他。
他高高兴兴的答应了他一声,然后蹲到他身边,把他高高举起,嘴里在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翔翔,翔翔,我就是你爸爸,翔翔……”
从梦里惊醒后,他背心里,额头上全部都是冷汗。
张清士对他说的话,看似简单普通,却都是话里有话,很多意思,也就只有他懂。
比如他暗示的,他已经知道他是邱意明被隔离审查的暗中推手;再比如,他已经知道林南风之所以会和张清烈玉石俱焚,也是有人在暗中使了诈。
张清士比他想象中的通透很多,也不管他官做的有多大,终究有身为人父对子女割不断血缘的无奈。
低头朝手里的报纸看去,这一份和仓龙手里一模一样的报纸,的确是假的,不过,他相信真的报纸刊登出来的消息和这个上面的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他之所以要伪造出这样一份报纸,而且把它送到仓龙手里,为的就是试探他和张清烈之间到底有没有瓜葛。
从仓龙把他从黑市拳击上救下来,认他做了干儿子,对他就一直异常的照顾,不管他说要回中国在官场上混出一定名堂,还是到前不久,他打电话告诉他,他决定要竞选b市市长,那个和张清士差不多年纪的男人都格外支持。
他自问成为他的干儿子以来,并没有帮他做过太多的事,也没有帮上什么大忙,为什么,他要那么照顾他,这个疑问,伴随了他很多年。
终于,当张奇被仓龙招纳到旗下,他看着张奇和他有着几层相似的侧面,脑子里闪过一个灵光,像是有道闪电在瞬间劈开沉寂的黑夜,忽然之间,给了行走在夜里的路人,一丝光明。
他和张奇都是张清烈的儿子,一前一后,都听命了同一个人,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的故意?
在办公室里仓龙的那次忽然发病,他不知道是他故意的,还是真的病发了,看着张奇抢救他,心头忽然一沉。
张奇其实长得不像张清烈,他脸部的线条相对来比张清烈柔和,他不止一次看到过宫凝袖,在她的演奏会上,在海报上,所以,他知道张奇其实也不怎么像宫凝袖,隔代遗传,张奇的眉眼其实很像张建国。
想到张建国,莫凌瀚心头一阵烦躁,他或许是这么多年以来,张家唯一一个惦记着他的人,也是除了安小芬以外,第一个抱过他的人。
像是一种条件反射的,想到张建国,他就想到巧克力,把手伸到口袋里去,什么也没摸到,脸色一沉,站在一边的助手,忙打开公文包,把常年都备在里面,各式各样的巧克力拿了出来递给莫凌瀚。
莫凌瀚随意拿起一颗,剥去包装丢进嘴里,苦中带着甜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口腔,他像是个缘木求鱼的人,闭上眼睛,把自己再想象成那个小小的,无知的孩童,却依然再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
……
梁晨坐在他的别克车里,手机被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这样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拨打了傅歆的手机。
很快,那头就传来了声音,还带着点喘,“梁晨。”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名字被傅歆叫出来,他听的格外舒服,一只手拿着电话,还有一只手摩挲着方向盘,“小歆,你在干嘛呢?”
“我在家乐福。”傅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