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头,浑身抽搐战栗不止。
那个人……那个人又来了……
平墨哥哥,那个在福利院里对她很好的人,那个告诉他会照顾自己一辈子的人,那个……
俞知乐猛地一睁眼,映入她眼帘的,却不是那个人,而是满面急色的俞良宴:
“猫,你怎么了?别害怕,哥哥在呢……咱们不吵架了,再也不吵架了,好么?今天是哥哥太急了,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俞良宴便将她揽入了怀里。
感受着怀中俞知乐控制不住的战栗,俞良宴满腔都是难熬的悔意,所有的理智、冷静和逻辑思维全部紊乱了,一时间除了重复“对不起”,竟然敢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靠着这个温暖的怀抱,俞知乐再度出现了幻觉。
而拥着俞知乐的俞良宴,正在抚摸着她僵硬的后背,试图安抚她,就听到怀中的她,发出了闷闷的、低哑的声音:
“哥哥,你为什么不要我……”
俞良宴一愣。
他什么时候说过不要她了?之前自己和她也只是吵架而已吧?从来没提过不要她吧?
跑了一整天的俞良宴,已经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不过俞知乐既然没有甩开她,他索性也不动,这样拥抱着她,听她那带着些许哭腔的碎碎念:
“……哥哥……你教我打网球,你告诉我,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妹妹,你要疼我你要爱我,你不许让我对别人说喜欢,好,我不说……你说不喜欢看到我和别人说话,好,我也不说……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人,你对我那么好,从我出生以来,就没人再对我这么好过……”
景上华和舒狂闻言,统一把鄙视的目光投向了俞良宴,目光中的含义很明显:
就算你是人家的哥哥,这样限制人家,也太过分了吧?
俞良宴却突然有了种不大好的预感。
他感觉,这些话,俞知乐似乎不是在对他说的。
教猫打网球,单是这件事他就没做过,要说教,教她更多的,不应该是漆真和吴安诺他们么?
平墨在那通电话里也亲口说过,是他教猫打网球的,貌似是从四岁的时候开始的?
而且,不喜欢看到她和别人说话?
说实在的,自己只在心里转过这个念头,但从来没有真正地阻止过她啊。
而在烧得已经迷糊了的俞知乐的眼前,现实的画面渐渐氤氲开来,看不分明了,而那个记忆中模糊的人影,却慢慢地清晰起来。
在她很小的时候,在她还叼着一根棒棒糖、成天无忧无虑的时候,在所有的人都很疼爱她这个懂事又可爱的小妹妹的时候,那个人,是最先走近她身边的,最先进入她的记忆里的。
平墨,比她大六岁,父亲在母亲怀孕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实在不堪忍受单独抚养孩子的辛苦,一声招呼也不打,抛下他离开了。
母亲离开后,家里的亲戚也没一个愿意抚养他的。
一是因为他已经记事了,不好养活,二是因为,平墨的性格太过古怪,自小沉默寡言,也算不得听话懂事。
于是,他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拖油瓶”,被所有的亲戚轮番推让了一番,还是无人愿意负起责任来。
他不堪忍受这种被当做物品转让来转让去的感受,偷了大伯的钱,独自一个人跑了出来,在外头流浪了近半年,才在饥病交加中,被好心人送入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