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溪问他:“生意不做了?公司不要了?你这甩手掌柜也做了好久了。”
李岷江笑了笑,又站起来走开,叠溪当他去扔东西,仍是低着头发短信,他其实就想让张亭去陪陪李月珊,至少她还能在这个时候代替一下自己——他心里不禁发酸,李月珊所做的一切自己都能理解,但理解并不一定等于妥协。
叠溪咬牙,将短信发了出去。
李岷江忽然从后面揉揉他的脑袋,叠溪回头,顿时看到一个超级大的米妮气球,正冲着自己笑的无比甜美。
李岷江站在高一点的台阶上,弯着腰,把绳子递给他,说:“哄哄你。”
叠溪接过来,埋头摸了摸那闪闪发亮的塑胶纸外壳,手底下哗啦哗啦一阵碎响,他小声说:“还当我是小孩来着?”
“咱俩都是小孩,成不?”李岷江扯住他的手,把气球拴在两人手上,又拽了拽说:“公司生意当然要,但是怎么也要先搞定你,要不以后赚钱给谁花?”
叠溪说:“哦,你要养我。”
“养咱俩,嗯……不劳动者不得食,”李岷江勉强板起来面孔,说:“走了,开房去。”
不过李月珊这次下手,倒的确是丝毫没留情面。
李岷江到旅馆脱了衣裳就去浴室放水,叠溪跟在他屁股后面,看他身体由锁骨往下,包括肩膀上,横七竖八的几乎全是青紫印子,有几处地方还破了皮肿起来。他用热水泡了毛巾卷在手上,轻轻在那伤口上点了点,面子上实在有些挂不住,就问:“疼不?……我妈还真狠。”
李岷江对着镜子看了看,笑着说:“心疼了?”他动了动肩膀,张开两腿,又拍拍膝盖说:“那坐上来,给哥伺候好了,考虑留你狗命。”
叠溪面无表情,用棉棒沾满双氧水往他腰侧某处一戳,登时李岷江差点把头发竖起来,疼的他呲牙咧嘴,嗷一声狮子吼被硬生生憋回喉咙里,表情惨不忍睹。
叠溪微笑,顺手捋顺了一把狮子毛说:“疼你就叫啊,叫了我下次就轻点啊。”
李岷江:“……”
等两人洗完澡,又帮着给李岷江上药包扎完毕,已经晚上了,叠溪穿衣服去楼下肯德基买了个全家桶提上来,吃完就跟他在床上抱着看电视。
旅馆并不大,还是那种老旧式的,特别是不知道谁用这里当过新房,墙头还贴着张半旧的双喜字,塑料纸剪的拉花连到吊灯上。
米妮气球被拴在沙发椅子上,叠溪过去将它的脸扭向窗外,回来李岷江温柔的吻了吻他,说:“想做?”
叠溪摇摇头说:“现在没情绪,抱着挺好。”
李岷江嗯了一声说:“那就抱着。”
电视上放着部当红的电影,光怪陆离的特效烘托着简单白烂的剧情,叠溪还挺喜欢,觉得能过眼瘾,音乐好听,最重要的是不用费脑子。
他感受着李岷江身上的温度,嗅着他脖颈处好闻的香皂味,时不时抬起来头,看一眼他被电视屏光映亮的那半边侧脸,不知不觉有些朦朦胧胧的失真感。
这是要跟自己相守一辈子的人,看得见,摸得着,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梦。
叠溪最开始认定自己只是将他当成了某个人的替代品,或者是真的将那种兄弟互相依赖的暧昧错当成爱情,甚至……只是因为他好看。
就如当时在那个两人ktv里,自己一面向他靠近,一面在心里重复着说这只是个玩笑,却始终没能提防,他主动拥了过来——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他了。
电影演到□,男女主角配合着剧情将绝恋煽情到了极致,李岷江打了个呵欠,抬手关了电视。
叠溪愣了下,瞬间视野落到一片黑暗里,下一秒那个人就翻身拥了上来,八爪鱼一样将自己收拢进怀里。
他说:“哥?”
李岷江在他耳边说:“哥比电视还好看?小心看烦了以后没得看……困了睡觉,明天带你出去。”
叠溪亲亲他嘴角,说:“嗯。”
四周一切都静了下来,蓝色窗帘透着夜光,气氛变得美妙又安详。
叠溪合上眼睛,反手搂住他的腰。
他几乎有点庆幸自己能遇见他了。
等李岷江租好了车开过来,叠溪又跑回楼上去,一会牵了那只气球下来,打开车天窗牢牢系在拉手上,然后坐上副驾驶位,说:“出发吧。”
李岷江得令,踩开油门,突突突突跑在社会主义的大道上。
叠溪问他:“怎么想起来要回老家了?”
“这算是衣锦还乡不?”李岷江逗他:“再不然带媳妇回趟老家,顺便光顾光顾咱们初恋的地方。”
叠溪思忖了一会,忽然反应过来,直起来身子反问:“谁是媳妇?”
李岷江恍然大悟,忙说:“我,我是。”
他们从高速一路向下,东绕西拐的通过两个收费站,道路变得渐渐偏颇,栅栏两旁的稻田依旧油绿,再往远处点便看得见勾勒成水墨似的房舍,白的墙,黑的顶,偶尔几只飞鸟轻轻来回蜻蜓点水般的越过沟渠,展翅又飞向浩瀚的天空。
“你居然还认得路,有个几年没回来了吧?”叠溪将胳膊撑在车窗上,迎面吹着和煦的风。
“瞎说,每年都回来一趟,”李岷江说:“家在这儿呢,爹妈在这儿呢,根还在这儿呢。”
“噢……那怎么没想着来找过我?”
“找你?”
李岷江嗤笑:“可我不知道,小时候那个送我汽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