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宗越淡定,朱鄞祯越不淡定。
临行江北,朱鄞祯终于沉不住气,再次跟明德宗提起了赐婚的事。
明德宗大手一挥,“你只管放心去江北,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朱鄞祯虽然对明德宗拖拖拉拉的态度表示不痛快,不过明德宗这话无疑是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
得知老婆跑不掉了,朱鄞祯也不再纠结,高高兴兴地筹备一切,准备带着护国寺的一干和尚去江北做法事,超度亡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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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鄞祯春风得意,心情大好的时候,尉欣妍却是过得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自打章太医突然辞官失踪不见后,尉欣妍多次派人打探去没有消息。想到尉驰鸿对她的警告,尉欣妍日日夜不能寐,生怕朱鄞祯突然翻脸找她算账。
等了几天,也没等到朱鄞祯上门算账,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这让尉欣妍一颗心越发七上八下。
伴随着沈梦璐与谢家的关系,公然昭告天下,尉欣妍内心的惶恐越来越重。她知道这沈梦璐有了安护侯府光明正大大庇佑,必定会找她报当日她设计陷害沈家之仇。
对沈梦璐的担心,除了怕她寻仇以外,尉欣妍更害怕的是她会嫁进沐王府。
明德宗迟迟不下旨,恐怕不是不赐婚,而是在等着适当的时机赐婚!
尉欣妍也不是草包,朱鄞祯这几日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她就知道赐婚一事,朱鄞祯肯定已经是胜券在握了。这让尉欣妍对沈梦璐恨得牙痒痒的!
得知沈梦璐会与朱鄞祯一道去江北,尉欣妍恨得又将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这次连挂在前的七彩琉璃灯都没有幸免于难,银翘想要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一地的琉璃碎片,银翘脸都白了。“娘……娘娘……这……这是王爷……王爷送您的大婚礼物啊!”
这七彩琉璃灯是朱鄞祯特意从关外带回来的,极其珍贵,就这么轻易被摔碎了,银翘觉得心都要碎了。这七彩琉璃灯除了本身的价值珍贵,更要紧,这是王爷对娘娘的一片真心啊!
尉欣妍看着地上的残骸,眼里闪过一抹心痛,却依旧强硬着姿态,装做毫不在意的模样。“碎了就碎了吧!一盏灯而已。”心都要留不住了,还在意一盏灯做什么?尉欣妍内心的苦涩泛滥。
朱鄞祯自打宫宴归来,就没有踏进过尉欣妍的云溪宫,就连她去请安,朱鄞祯都找借口拒绝了。偶尔在府上碰到,朱鄞祯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这让尉欣妍一颗心仿佛被千刀万剐了一样疼痛不已。
尉欣妍知道朱鄞祯的心,已经被沈梦璐那个妖女给勾走了。
都是因为沈梦璐!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沈梦璐的出现,才让她的生活变得一团乱糟!尉欣妍原本娇美的面孔因为愤恨,而可怕地扭曲着。
银翘不是不明白尉欣妍内心的苦痛,可是这琉璃灯到底是王爷送的,而且可以说,是王爷送给娘娘的定情之物。
尉欣妍现在气头上,觉得碎了就碎了,可是难保哪一天,王爷突然重拾对娘娘的爱,到时候尉欣妍再想要一盏这样的琉璃灯,恐怕谁也变不出来啊!
银翘默默地蹲下身子,伸手拾起摔落在地上的琉璃灯。精致的琉璃灯罩已经被摔出了裂痕,甚至有一角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用夜明珠镶嵌的灯芯。
银翘看着破碎的琉璃灯,心疼得难以复加。平常这琉璃灯都是由银翘负责除尘清洁的,其他丫鬟下人连碰都不得碰一下。六年来,银翘日每天都小心翼翼地拭擦,将这七彩琉璃灯收拾得如同崭新的一般。
在银翘心中,也早已将这琉璃灯当成了心头宝贝。如今看着自己用心呵护的灯被摔坏,怎能让她不难过,不心酸。
“娘娘,这到底是王爷送您的。”银翘的鼻子有点酸涩,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王爷送的又如何?即是本宫的东西,本宫爱怎么处置,都是本宫的自由!”尉欣妍一想到朱鄞祯见到沈梦璐,如同绿头苍蝇见了臭鸡蛋似的凑上去的模样,顿时火气上扬,再一次伸手,狠狠打翻被银翘捧在手里的七彩琉璃灯。
“娘娘……”银翘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琉璃灯再一次被尉欣妍狠狠打翻在地,本就不堪一击的琉璃灯顿时裂成了碎片,连镶嵌着夜明珠的灯芯都断了两截。
“娘娘……这是……这是陪了您六年的灯啊!”银翘的心一痛,顿时眼泪都下来了。
尉欣妍被银翘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心酸了。她嫁进沐王府六年,朱鄞祯陪伴她的时候,前前后后加起来估计还不到六个月,可这琉璃灯却是实实在在陪伴了她整六年。
尉欣妍踉跄一步,微微颤颤地蹲下身子,怜惜地抚摸着一地碎片。
“碎成这样,恐怕是修补不好了吧?”尉欣妍叹息一声,眼泪汹涌而出。
修补不好了,就像她与朱鄞祯的感情也修补不好了一样。
自从景轩落水一事以后,尉欣妍就知道朱鄞祯心中已经没有她了。
“娘娘……”银翘看着尉欣妍落泪,心里愈发难过,她伸手握住尉欣妍的手,“娘娘,让奴婢收拾吧!仔细伤了您的手。”
尉欣妍没有听从银翘的劝慰,她挥开银翘的手,依旧徒手捡拾着地上的碎片。
当尉欣妍捡起断裂的灯芯时,两颗色泽鲜红的珠子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