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说话,校场上安静得针落可闻,鸦雀无声,其他兵士都远远站着,盛怒之中的程武将军,火气大得估计加个鞭炮就能直接炸了,是以众人都只敢远远观看,却并不上前,唯恐殃及自身。
“五百军棍!”程武冷着一张脸道。
校场周围的士兵们顿时一片抽冷气的声音,五百军棍,这打下去,只怕人都要烂成泥了吧?
吴战此时怕得膝盖都软了,差点跪不住,趴倒在地上,浑身直哆嗦,韩致远却仍旧是挺直了背,脸色都没变一下。
直到行刑的兵士拿着手臂那么粗的军棍过来,吴战脸色一片煞白,满眼绝望之色,一军棍打下去,整个人登时就惨叫一声,差点跳了起来。
“一!”
程武厉声道:“押住他!”
立刻有兵士上前,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十几棍子打下去,吴战白眼一翻,直接晕了。
程武冷哼一声:“出息。”他转过头去看韩致远,同样是挨军棍,韩致远则是特别能忍,咬着牙,一声不吭,连哼都没哼过。
看着他那张脸,程武就恨得牙痒痒,那面上的神情根本没有一丝悔改之意,就算是额上青筋跳动,也没有出口求饶。
程武简直要被他气炸了,粗声问道:“多少棍了?”
行刑的兵士停下手,答道:“回将军,二十三棍了。”
程武一瞪眼:“你停下来做什么?我让你停了吗?继续打啊!”
“是!”行刑的兵士登时一个激灵,举起军棍继续,眼见着那背上血水透了出来,湿哒哒的,让人见了便觉得触目惊心,他常年行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别说五百军棍了,要是有谁能活着扛过一百五十军棍的,那都是好汉一条。
而眼下这位,都四十军棍了,全身跟血葫芦似的,还能撑住不吭气,那也是一条好汉。
“五十一!”
“五十二!”
啪的一棍子下去,韩致远往前一扑,差点趴倒,他眼疾手快,立刻伸手一撑,稳住了身形。
程武立刻瞪了那行刑的兵士一眼,开口骂道:“你打他腿做什么?!打背啊!要本将教你?!”把腿打废了还怎么练武。
行刑的兵士顿时就有点委屈,他没打腿啊,但是经过察言观色,就能知道,程将军必然怀有惜才之心,于是他下手的力道也逐渐轻了下来。
尽管如此,七十军棍下来,铁打的人都受不住,眼看着韩致远也跪不住了,程武虎着一张脸,背着手来来回回地转悠,校场上鸦雀无声,只有那军棍落下的啪啪声响,伴随着韩致远的闷哼。
正在这时,校场外面传来一个人声:“程老弟!”
程武立刻回过头去,见来人正是史高岑,便对那行刑的士兵一摆手,吩咐道:“先住手。”
那士兵收了军棍,退到一边,程武一张脸拉得老长,对史高岑道:“史将军怎么来了?”
平日里都是史兄,史老哥的,这回连史将军都出来了,可见是气得狠了,史高岑嘿嘿一笑,一把揽过他的肩,道:“程老弟今日怎么这样见外?”
程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答话,史高岑又赶紧瞅了一眼韩致远,龇了龇牙,面色不忍地撇开脸,对那行刑的兵卒问道:“打了多少了?”
那兵卒悄悄比了个数,史高岑低声对程武道:“差不多够了吧……这要是打下去,人会被打坏的……”
程武顿时冷笑一声:“那正好,以儆效尤,立一立规矩也好,近来没有战事,他们骨头都轻了三分,正好让他们看看,触犯军法的下场。”
史高岑搓了搓手,又瞄了瞄地上的韩致远,对程武道:“这——”
“这是我的兵,”程武抬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夜不归营,私闯城门,这两样加起来,都够让他在校场上吊个三四天了。”
史高岑一时语塞,程武火气又上来了,冲那行刑的兵卒挥手,骂道:“看什么看?!继续打啊!”
兵卒有点委屈,他一边举起军棍,一边心道,刚刚不是你让我停下的么?
“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史高岑与程武同时回头,程武面上一变,过去拱手行礼道:“顾将军,将军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顾鸿文,他回了礼之后,看了看地上的韩致远,道:“路过罢了,这是……犯了军法?”
程武脸色难看,但还是答道:“是的。”
顾鸿文点点头,随口问道:“叫什么名字?哪个营的?怎么打得这么厉害?”
程武微微垂头,口中回道:“叫韩致远,癸字营的。”
“嗯?”顾鸿文顿时眉头微皱,看向韩致远,见他低着头,看不太清楚面容,便又问程武道:“你刚刚说,他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