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个声音在不间断的,拼命地念叨,那个人还在越州城里等着,他还要回去见他!
韩致远拄着撑杆的手指紧了紧,雨水将他面上的血污冲刷干净之后,露出面容来,他拖着受伤的那条腿,慢慢地往南的方向蹒跚走去。
才走出数里地,雨势渐小,韩致远便听到身后马蹄乱响,人的声音夹杂着马声嘶鸣,在风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将军,前面有人!”
“是敌兵吗?”
马蹄声转眼便近前来,韩致远索性停了下来,拄着撑杆,等那群人过来,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小队穿着铁甲的兵士纵马而来。
不出片刻功夫,便将他团团围住,为首的将领低下眼来看了看他,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韩致远直视他,语气平静地回道:“戴罪之身,前几日被发配来沙河关。”
那将领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眼中神色仍旧是不太相信,但还是一挥手:“先带回去再说。”
到了下午,雨已经停了,沙河关前线,兵营,韩致远被粗鲁地推进了校场,还是那位将领,背着手,扬起下巴问道:“叫什么名字?犯得什么罪?原籍何处?”
韩致远冷静回道:“韩致远,三个月前失手杀人,被发配到此地,原籍……我是浮浪人,没有原籍。”
将领冲旁边的一个兵吏挥手,吩咐道:“查!”
听了这话,那兵吏开始迅速地翻起册子来,将领绕着韩致远转了一圈,目光在他腿上停了一瞬,开口问道:“为何营地的其余人都死了,就你一个还活着?”
韩致远连顿都没有顿,便答道:“我被倒下的帐篷砸晕了,之后的事情并不知晓,醒来的时候,营地已经没有活人了。”
将领又言辞犀利地问道:“我们看到你的时候,你正想往哪里去?是想趁乱逃走?”
韩致远回视他,语气略有不忿,道:“若是换了将军,初来此地,连方向也分不清楚,下着大雨,拖着一条断了的腿,能跑到哪里去?营地失守之后,久不见援兵前来,我不过是想自己求生罢了。”
那将领闻言便是一噎,又看了看他血肉模糊的腿,韩致远站了这么久,面色冷静,就像那裂了一道大口子的伤腿没长在他身上一样。
将领不由咳了一声,缓声道:“你先坐下。”
韩致远从善如流:“多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