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船突然轻轻地震动了几下,开始缓缓向前移动,终于出发了。
一路顺风顺水,直到船行驶的第三天,江宁与韩致远靠在窗边,往外看去,天气阴沉沉的,乌云如墨,浓得仿佛要滴出汁来,远处的青山都看不分明了,连绵起伏,如同泼了墨的山水画一般。
突然,半空里一个霹雳,雷声滚滚,电光闪耀,大雨如瓢泼,货船顺流而下,行驶到一处狭窄的水域中,沿岸两旁都是大片的芦苇荡,足有一人多高,狂风吹过去,芦苇起起伏伏,如同一片翠绿的海洋,船经行处,不时有野生的水鸭子惊起,刷拉拉地飞走了。
雷声和闪电还在继续,轰隆隆的不绝于耳,然而江宁微微皱起眉来,望着那一片茫茫的翠绿芦苇,心里有了点不详的预感。
滚滚雷声中,夹杂着一两声叮铛之声,像铁戈击石,他低声问韩致远:“你听到了吗?声音不太对。”
韩致远正要回答,就在这时,一个**的铁爪从船下被抛了上来,当啷一声,勾住了窗沿,他立刻抓住江宁,将他扯了过来:“船下面有人!”
铁爪霎时就扣进了木制的窗沿中,紧接着有“噔噔噔”的声音传来,几秒之后,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猛地从窗下窜了上来,正对上江宁与韩致远,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韩致远反手就是狠狠一肘子过去,正中面部,霎时间鼻血奔涌,和着雨水齐飞,那人惨叫一声,顿时往后栽倒,落入茫茫的大江中,溅起一蓬小小的水花,消失不见了。
货舱内其他人也看见了这个状况,立刻有人慌乱大喊:“水匪!有水匪!”“快去禀报管事!”“水匪来了!”
那边一阵兵荒马乱,而江宁他们这边却形势危急起来,紧接着他们这边四五个窗口,都有铁爪勾了上来,韩致远将江宁靠墙一推:“你待着别动。”
他说完转身便捡起一根用来支船窗的大木棍,往对着旁边一个已经爬上来的水匪,抬手就是狠狠一棍子,将人一下就给敲懵了,紧接着便趁着这空档,将水匪踹出了窗口。
江宁顿时醒悟过来,立刻扑过去,将窗沿上的铁爪使劲扯下来,扔出去,又将通风窗拉下来,同时冲船上众人大喊道:“快关窗!把船窗都关上!”
其余人听了,恍然大悟,纷纷奔走手忙脚乱地关窗,但是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有几个水匪已经爬入了船舱中,亮出寒光闪闪的兵器来。
原本船舱内有不少三五大粗的汉子,平日里牛气的不行,如今一对上兵器,便开始畏手畏脚起来,一个劲往后缩,不敢向前,那几个水匪见状,气势顿时猖狂起来,挥舞着兵器,像赶鸭子一样将人群逼至墙角。
一名水匪肆无忌惮地扬着手中的薄刀,大声冲他的同伙们用方言喊了一声什么,其中有人回答了,虽然江宁听不懂,但还能从他们的突然变得凶狠的眼神中看出,他们要动手了!
这些水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杀过的人只怕也不在少数,身上都带着一股长久见血的戾气,此时各自举着大刀朝人群扑过去,随着几声惨叫,滚烫的鲜血泼溅开,人群顿时骚动惊叫起来,攒动如一窝受了惊吓的小鸡仔,拼命地往墙角挤。
江宁两人站在最外边,韩致远一手拿着木棍,一手牵住江宁,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瞅准其中一人的空档,猛地一棍子横扫过去,顿时就把人打飞了,顺手抢了那把长刀在手中。
其余水匪见竟然有人敢反抗,一下子就被惹恼了,往他们两人的方向拥来,正在这时,忽然水匪们背后传来一声大吼:“都闪开!”
江宁眼前一亮:“李跃!”
说时迟那时快,李跃双手举起一根巨大的梁柱,朝着水匪们冲过来,大吼着横扫过去,那些水匪还只来得及转个身的功夫,就被纷纷拦腰扫落在地,等他们捡起兵器再爬起来时,李跃扛着梁柱转个身,准备又是一扫。
那些水匪们顿时醒悟过去,行动整齐划一地扑过去将横梁紧紧抱住,其中有人大喝一声,冲李跃举起大刀来,眼看着就要当头落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不远处传来铮然一声,举刀的水匪动作霎时一滞,一枝寒光泠泠的箭穿透了他的脖颈,大量鲜血顿时如喷泉一般喷溅出来,洋洋洒洒的,甚至染红了天花板。
船舱内顿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这逆转的形势看得众人都惊呆了,只听当啷一声,兵器落地,伴随着一个平静的人声响起:“都杀了。”
挤在墙角的众人,包括江宁与韩致远,都转头望去,前面站了整整齐齐一排的汉子,平举弓箭,箭尖处寒光熠熠,说话的人是一个青年人,管事打扮,神色冷静地下达了命令。
接下来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水匪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了,通风窗再次被打开,外面的瓢泼大雨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停歇了,细密的雨丝和着清新的水汽猛地灌入船舱,将血腥气一扫而空,水匪尸体被抛入江中,只留下满地鲜血,证明了刚刚发生过什么。
这是江宁与韩致远第一次直接地面对古代的这种惨烈场景,鲜血,野蛮,与厮杀……
江宁继续与韩致远靠在窗边,看着刚刚化身为英雄,解救众人于困境的李跃,此刻正被船上的人围着,拍肩膀夸赞,不再有人敢小看他了,甚至纷纷与他套近乎,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嘿嘿直笑。
这时,江宁突然感觉窗外有阴影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