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跃挺了挺背,提高声音道:“是的,江掌柜的粮铺还招伙计吗?”
江宁沉吟片刻,一边的韩致远却接道:“我们的粮铺已经被火烧毁了,眼下不需要伙计。”
李跃听了,毫不气馁,坚持道:“若是这样,难道不是更需要伙计来干活吗?我力气大,做什么都成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大力地拍了拍胸脯,似乎努力想要证明自己所说确实属实。
见他这样,江宁忽然笑了起来,道:“你年纪这样小,为什么想要来我们的粮铺做事?”
李跃听他发问,目光中顿时露出些许崇拜来,低头蹭了蹭地面,略微腼腆地回道:“我觉得江掌柜很厉害,是个好人。”
韩致远:“!”
江宁:“……”
韩致远立刻道:“谢谢,我们暂时不需要伙计。”
闻言,李跃面色顿时露出失望之情来,江宁想了想,却微笑着道:“这样,眼下天色也晚了,不如你明日辰时再过来吧。”
李跃眼前立刻一亮,抬起头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好的!多谢江掌柜,那我明日再来。”
他说着,没等江宁来得及阻拦,便一头扎入雨幕中,大步奔跑着离去了。
江宁摇头笑着转身,韩致远正抱着双臂靠在门口,望着他,眼神示意他解释一下,江宁有点无奈,笑道:“店铺刚刚被烧毁,确实需要人帮忙,而且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李跃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韩致远盯了他半天,这才闷闷地憋出一句:“你能不能别老是对着别人笑?”
江宁:“……都依你。”酸气都冲天了,八百里外都能闻到。
六月黄梅天,江南总是阴雨绵绵,湿漉漉的,因为天气不好,一直没有开始正式修葺被烧毁的粮铺,李弘化特意着人过来说明,既然是天灾,沈家也不向他们索赔,但是修葺费用就必须江宁他们自己负担了。
这一日总算是等到是阴天,好容易不下雨,江宁立刻请了匠人过来修房子,十来个匠人一齐动手,又加上韩致远与李跃这两个劳动力,江宁自己反而没事可做,只是在一边打打下手,递些材料罢了。
尽管如此,房屋的修葺也仅仅只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房子的大致架构也建得差不多了,只待第三日上了大梁,铺上瓦片,做上门窗,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到了傍晚,天色已经擦黑了,外面昏昏暗暗的,但是因为担心夜里会下雨,江宁在与邻近的布行掌柜商量过后,三人将造房用的材料尽数搬至他家店铺的屋檐下,准备明日再用。
三人一齐忙活了半天,江宁忽然听到有人叫他:“江掌柜。”
声音有点熟悉,江宁抬起头看去,天色太暗,他借着布行昏黄的烛光看了半天,这才笑道:“原来是曾掌柜,好久不见了。”
来人正是曾元化,他身后还跟着曾子明,两人皆是面色阴沉,气势汹汹,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曾元化面皮抽动了一下,假笑道:“江掌柜,这一趟赚得可好?”
江宁笑眯眯的,语气谦虚道:“哪里,小本生意罢了,竟然劳烦曾掌柜惦记,实在惶恐。”
曾元化遂沉默不语,曾子明却破口大骂道:“奸诈小人!若不是因为你,我三堂叔怎么会被曾记本家解雇?!如今却还在这里惺惺作态,真是毫不知耻!”
这番话真是骂得没头没脑,江宁听得都不禁笑出声了,轻描淡写道:“你这话我却听不明白了,曾掌柜被解雇,与我有什么干系?”
曾子明气得脸上肥肉都抖起来了,他高声怒骂道:“春溪坡那二百石茶叶本是我们定下来的,若非被你们半道截了,我们怎么会因为新茶不够,拿陈茶来凑数,白白赔了别人三万两雪花银!害得我们倾家荡产!”
他们这厢吵得热闹,尽管天色已晚,但还是引来几个路人围观,皆在不远处指指点点,韩致远见状,顿时冷声道:“你们做生意不诚信,弄虚作假,自作聪明,到头来被别人识破了,赔钱也是天经地义的,关我们什么事?你们如今找过来,莫不是还想讨个公道?”
江宁也淡定道:“春溪坡的茶叶,我们是拿真金白银买的,若是不信,你大可以去问问村长,据我所知,他们之前也没有与你曾记签订契本,况且你们曾记茶行买茶压价,将新茶做陈茶的价钱收购,买卖本就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情,你迫人卖茶不成,如今怎么能说是我半道截了你们的茶叶?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他们两人说话有理有据,声音不比曾子明高,也并不像曾子明那样满口粗话,反倒更能让围观众人的信服。
曾子明骂了半天,曾元化却并不出声,只是神情阴鸷地盯着江宁,一味地沉默着,等到曾子明终于骂累了,他才开口,声音有些许嘶哑,像老旧的门轴声,十分难听:“江掌柜,你看这是什么。”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什么东西来,作势要亮给江宁看,江宁微微皱眉,天色昏暗,光线又微弱,他根本看不清楚曾元化手中拿的是什么。
曾元化缓缓过来几步,布行窗内微微透出的烛光映在他身上,手中的物件寒光微闪,韩致远猛地一把拉开江宁,声音急怒:“是匕首!”
曾元化见自己已经被识破,索性也不掩饰了,举起匕首,目露凶光,表情扭曲地朝江宁扑过去。
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一瞬间,所有人都被这事态的发展惊呆了,电火光石间,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