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往外走的步子又顿了顿,最后讷讷的应了一声。
☆、春雨夜话
是夜,春寒料峭。一阵小风吹起挂在窗前的薄纱绡,案上的文竹“沙沙”作响。
虞楚昭呆呆拖着腮帮子在房内玩沙盘,碭郡、东海郡、三川郡悉数堆叠,其上金戈铁马,各路军马布阵厮杀……虞楚昭长叹,半晌才发现自己用朱鸡石的兵马推掉了余樊君的地盘,章邯的军队压倒了英布的兵马……
虞楚昭哀嚎一声,趴倒在沙盘上,顿时秦楚燕赵齐魏军旗倒的到处都是,骊山、秦岭和九曲黄河并作一团,“神洲大陆”顿时一片狼藉景象。
项羽还未回来,虞楚昭懒得起身去关窗,久坐之后便是通体冰凉。
窗外断断续续传来笛声,宛如孤狼夜啸,说不出的孤寂与苍凉。
那曲子显然是男儿吹奏的,没有女子技法娴熟和气音的玩转,宫商角徵羽都是朴实而大气的,漏出一点大漠风声似的破声。
夜雨淅淅沥沥,笛声伴着夜风飘远,更是显得凄凉。
虞楚昭无精打采的趴在案上,突然觉得落寞无比。
当初刚来到这个时代就认识了项羽,和他混闹在一处,后来两人一直都是那种关系。项羽带给虞楚昭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全感,而今天不知为何就说出那样的话,现在人也没回房来。虞楚昭内心惶恐不安,难免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于是平生头一次,虞楚昭这个小无赖真正的伤感落寞了。
春鸟纷纷夜啼,春季淅淅沥沥的小雨浸湿了下相的石板路。道旁树林之中,雨声,鸟鸣声,芦笛声,混杂在一起,一抹刀光沾着雨滴,缓缓回鞘。
项羽全身湿透,不知在这细如牛毛的雨中站了多久。
李信放下手中芦笛,淡淡望过去:“为何还刀入鞘?”
项羽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漠然道:“昭昭把你当兄弟,杀了你,我这辈子都得不到他了。”
李信微微一摇头:“只怕在他心中,你才是最重的。”
项羽沉默一会,握着长刀的手背上青筋爆出,一会之后复又放松,叹道:“所以他不会因为你杀了我,也仅此而已。”
李信不置可否的勾了下嘴角:“你倒是了解他……”
项羽不耐道:“打一场,赢了便让你把要说的都说给昭昭听去!”
两把兵刃交错,发出尖锐鸣铁之声。树林中春雨瑟瑟而下,春鸟惊起一片,翅膀扑棱之声响起一片。两道身影快若闪电,你来我往,须臾之间交换百招。
月上中天,林中空地照的透亮。
项羽缓缓将刀从李信的喉头收起,连着刀鞘的万鬼朝皇不悦一般发出轻微的嗡鸣声。项羽双手环起,将刀搂在怀中,安慰一般轻轻抚过刀身。
项羽嘲道:“当真物象主人型,脾气大的很。”顿了顿又道:“我输了。”
李信手中长剑这时候也从项羽左胸口撤回,皱着眉头看了项羽半晌方道:“最多算平手。”
项羽摇摇头:“你手上无趁手的兵器,不算。”
李信垂下眼睛,一会方道:“兵器……早随他埋了……”
项羽皱眉道:“是么。”
项羽又摸摸怀里的万鬼朝皇:“不如做个纪念?”
李信一哂:“那是人还在,不然睹物思人……岂不更伤情?”
项羽抬头望向李信,眼中神色隐晦不明:“非昭昭不可?就这么像?”
李信望着林中重新归巢的鸟:“没虞楚昭那么没脸没皮……不过就是说话的方式。他是个有本事的,不过性子太犟。”
项羽嘲道:“你当昭昭的性子不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