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宣?”提到这个人,姜明月便是一阵发堵。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真是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孟长解释道:“他这个人相当自私,如今凉国公见他患上肺痨,便抬举小妾,想要生下新的继承人,他心里存了怨气也未可知,加上他寿命不长,破罐破摔也是可能的。
这个人证便是太子的把柄,只要一天不拿出来,太子便会忌惮一天,等他临死时,再把人证推出来,太子的名声便悬于一线。
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对太子怨念这么深。”
姜明月点头,叹口气道:“他行事越发狠辣了。”
“那是自然,”孟长挑了挑眉,“他命都快没了,再不布置,仇怨只能带进棺材了。”
说完,他露出个看好戏的表情,笑道:“别管这些污糟事了,事情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有姜明宣在,太子别想从泥淖里起身。走,我带你去看山里看梅花,前儿听人说山上有一处赏梅的好地方。”
话题转得太快,姜明月的思维有点跟不上,她被动地由他牵着手,披上红狐狸毛披风,直到寒风吹到脸上才回过神,顿时哭笑不得。
孟长这个人,说风就是雨。还有什么“听人说”,分明是他特意命暗卫到山上去找赏景的好去处。
皇帝如果知道他这么暴殄天物,大材小用,大概会捶胸顿足,后悔给他铁甲卫了罢。
此刻,皇帝倒没心情去想铁甲卫的事。
他正在麟趾宫里,入冬之后,皇后的身子骨越发瘦弱,陷入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后不是咳嗽就是呕血,群医束手无策,连万安寺的方丈大师都暗示他该为皇后准备后事了。
起初,他还会因为太医们的无能而发脾气,现在只剩下木然。
他坐在炕边上,地龙烧得热热的,蒸的人身上出了细细的汗,然而,皇帝的心却像外面的北风,呼呼地吹。
皇后喘着气,瘦弱的脸颊潮红,看着面前憔悴的皇帝,声音虚弱:“陛下,臣妾有言相劝。”
“静姝,你我不必如此客气,有话直说。”皇帝紧盯着袁皇后,她瘦弱的样子仿佛下一瞬就会化为透明的空气消失似的。
袁皇后道:“飞燕公主身份敏感,还请陛下收回成命罢。另为飞燕公主择身份高贵的良婿即可,只不能是太子。”
皇帝勃然大怒:“是谁拿外面的污糟事来打扰你的清净的?”
他严厉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太监宫女,逼得太监宫女们纷纷双膝发软跪地。
袁皇后咳嗽两声:“陛下,与他们无关,是臣妾无意中听人提起。这事闹得满朝风雨,于陛下、贵妃妹妹以及太子的名声有碍,恳请陛下听臣妾一言啊!”
皇帝一想,也转过弯儿来,定然是外面的朝臣上谏不成,便从袁皇后这里下手了,他隐去脸上的铁青,挥退跪了一地的人。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作鸟兽散。
皇帝这才淡淡道:“飞燕公主怀了太子的孩子……”三言两语便将来龙去脉讲清楚了。
饶是袁皇后有心理准备,仍旧被这个惊天霹雳震得半天不能回神。
半晌后,她压下翻腾的心绪,幽幽叹了声:“看来是天意。”
“朕自有分寸,这些事你别操心了,养着身子便是了。”皇帝忍不住搂住她的肩膀,下巴压在她肩膀上,威严的音调不复存在,换上了隐忍,隐隐的有一丝哽咽,“静姝,你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朕……”
朕舍不得你。
一个人在世间行走太孤独,没有你,我怎么撑得下去?
皇帝深深地后悔,到底是什么牵引着他一步步错下去?
如果当年他三千独宠的是袁皇后,如果大皇子没有去世,他们之间便不会这么殇罢。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袁皇后顿了下,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皇帝:“陛下,臣妾染病之身,不可如此。”
“静姝!”皇帝低低叫了声,然后以更大的力气牢牢抱住袁皇后,不仅如此,还像违逆着袁皇后的意似的,霸道地吻上她的唇。
两人呼吸灼热,一个是激动的,一个是病的。
袁皇后骇的花容失色,见推不开皇帝,情急之下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