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声却越来越大,仿佛整个天地都是哭声一般,但是却看不到一个人。他和白隐面面相觑,缓慢下了土坡,白隐忽然一把拉住了他。
天上乌云散去,月光倾洒下来,就在这时候,一个骇人的场景发生了!
地上突然爬起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像树林一样密密麻麻地站立着,但是仔细看却发现,那些人都没有头!
是断头尸!
林云深“啊”地一声躲到了白隐身后,一道符篆从白隐包袱里飞出,贴到了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剩点皮连着脑袋和身体的尸体身上,那尸体忽然张嘴,呢喃说:“野狗来了,奈何奈何。”
紧接着尸林里发出一阵“奈何奈何”的叹息声,颤颤巍巍,叫人听着不寒而栗。接着群尸忽然倒地,林云深心里一惊,立即捉住了白隐的手。
野狗不是狗,而是一种啮尸鬼,专撕咬尸体的脑袋,吸食尸体的脑浆。遇到活人,则会吸食活人精气。这种鬼只有在阴气极重的乱葬岗才会出现,驱鬼符篆都对它不起作用,如今出现在这里,说明这里必定发生了极惨烈的事情,才吸引了啮尸鬼到这里来。
就在群尸倒地之后,就见那群尸之中,只有一具尸体没有倒下,仔细看,那怪物竟然是兽首人身,面目狰狞,正趴下来撕咬尸体的脑袋。林云深和白隐躺在地上,林云深想要抬头看,却被白隐按住了脖子,林云深看见那野狗一个一个吸过去,眼看着已经到了他们这里,急声说:“要死了要死了。”
玄学道统流派众多,但大抵分为两类,一以天神为主流,也就是西州卢氏为代表的玄门正派,一以阴神为主流,被视为魔道,一直被极力镇压,如今流传下来的,只有阴山法。“阴山法”注重法坛、法印、令旗、手诀、调兵、调将的运用,借用坟地、尸骨、人血等“阴性能量”,对付这种极阴之鬼,远比所谓的名门正派更有办法。他眼下就有办法,只是他一用,恐怕身份就暴露了。
但是眼下活命要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林云深屈起手指,正要调用手诀,却见白隐已拿出一张空白符,手指在上面急速划着。
这是阴山术中的剑指写空符!
白隐伸手抓住旁边一具尸体的手指,用剑割破,在符篆上画了几笔,就在这个功夫,那野狗已经到了林云深上方,林云深看到那狰狞面孔,几滴黑血落到他额头上,他咬牙闭上了眼睛,听见白隐口中默念道:“天清地灵,血灵听令,调汝为神,符合符决,灵血兵将,去!”
白隐话音落地,那道符立即贴上了野狗的额头,林云深只听到一阵哀鸣,身体忽然被人给拽了起来,白隐提着他的衣领:“走!”
林云深惊慌中睁开眼睛,回头看,那符篆已经化火,照亮了那野狗的面容。他回过头来,看向拉着他奔跑的白隐。
是血子灵法!
当年他和白隐在藏青山古林被困,遇到邪祟,他曾经使用此法。但当时白隐已经昏迷,不可能看见,如果说剑指写空符只是写符形式,正道也未必不可用,但是血子灵法,可是实打实的阴邪法术。
这比夜行灯还让林云深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认识的白隐么。
当初他修魔道,白隐厌恶的跟什么似的,最后把他灭了,没想到如今自己却练起来了。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眼下也不容他多想了,他们几乎是踩着尸体跑的,林云深趔趔趄趄,几次都要摔倒,心想御剑之术虽然耗费灵力,但如今紧急情况,总可以用一下的啊,干嘛非要用两条腿。
他正这么想着,前头的白隐身体忽然一顿,就停了下来。林云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白隐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他这是……被恶灵反噬了!
血子灵法,施法者画降阴咒,配合死者之血而成,前者是镇邪驱鬼常用的符篆,后者则是为了增强符篆灵力。按理说,那死尸还是新尸,即便有怨念也还未能凝集,白隐用它的血来画咒肯定也是知道轻重的,为何会被反噬?
只能说明一点,这里除了尸林和野狗,还有其他邪祟,搞不好这些人命就是这邪祟所为。它居然通过血子灵法,反噬了白隐。
林云深立即扶住了白隐的身体:“你还好吧?”
白隐点头,看来神智尚在。只是林云深看到他嘴角有血,心里一紧,突然想起当年在藏青山古林的旧事来,心里一阵颤抖。
当年白隐不过是个毫无玄术的少年儒生,凭着胸中一股侠气,要行侠仗义,被韩秦川重伤。只是当年白隐虽然也高他一些,可他也是功力深厚的魔头,背着重伤的白隐不在话下。可是如今白隐已年长他许多,他手无缚鸡之力,且有不足之症,白隐要是再昏倒了,他可背不动。
符篆燃烧殆尽,因为恶灵作祟,符篆并没有发挥威力,那野狗毫发无伤,却被激怒了,直朝他们追来。白隐身体摇摇欲坠,俨然已经要倒下,林云深扶他坐下,快速打开自己的包袱取出一张符来,咬破自己的手指,画了一张符掷出去。
从倒地的尸体中慢慢爬起无数人影,这些魂灵慢慢汇集,绕着他们围了一个圈,张牙舞爪,喝住了野狗。野狗吸食他们的尸身,这些魂灵怨气凝结,便朝野狗吞噬而去。林云深喘着气低下头来,正对上白隐的眼睛。
糟了!
林云深几乎凭本能一般拔剑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上了白隐的脖子,眼中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