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亲要是真的有个闪失,喜事变丧事,不但她和娄家结不成亲就是不顾一切结成亲,怕是三年之后才可以娶媳妇进门,到时候若是四小姐也英年早逝,于她夫君的生意可是没有半点好处。还好四小姐的病有惊无险,不然她怎么跟她的夫君交代?到底是谁,谁要致母亲于死地?于她于府里的任何人有什么厉害关系?
事情的前前后后她都想过,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幕后人的心思她知道狐狸迟早会露出尾巴的,她派自己的心腹在各个院里安插了人,只要这些人做过就一定会有收获,她也不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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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香阁内,大热的天,朱妈妈端药进来已然汗水淋淋,却无缘故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是的,这一年虽说小姐一直吃着老夫人的参,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岁长了需服的剂量也要长,小姐的身体底子大大好过以前。”朱妈妈看到萧锦娘不说话只是盯着头顶的幔布发呆,想到小姐可能最想得到的是萧夫人的关心,抹了两把泪,又想到她身体好转的这些现象又转而笑道,“小姐别想了,夫人虽不能来到底是记挂您,您该吃药了?这才刚醒来,肯定体虚,药可不能耽搁?”
萧锦娘摇摇头,她记得跟在外公身边的时候,外公是说过她体子弱,要好好将养,每次给她熬药的时候,调方子都不避讳她,她也喜欢外公嘴里的花花草草根根茎茎,可也只是习惯性地喜欢分辨药汤的成分,并不是真的和药分不开。三年前在娄家时她身上的毒早就慢慢化解了,外婆嘱咐她继续喝药是做给人看的,一直用萝卜干代替人参给她养。回到萧家时,她的确喝了一个月的人参,但后来的都是水货,她偷偷嘱咐紫云倒给她让人种养的花草地里不揭穿罢了。
“您是不是对药味不喜?”朱妈妈小心地问,“那您一定饿极了,先喝点米粥润润唇?”
说到米粥,就好像闻到刚从地里摘下来的玉笋般的瓜条清香,想象着一根根碧翠在白瓷碗里散发着诱人的色泽,萧锦娘忍不住喉头动了一下,舌头也在嘴巴里打着卷期待着美味的进入,“是的,我想喝粥。”
朱妈妈忙唤了呆愣在一旁的紫云把炕桌搬过来,上面摆了米粥和瓜条,又端了一盘豆腐,她亲自拿了勺子喂萧锦娘吃饭。那眼神似乎要把萧锦娘看个明明白白。终于,等萧锦娘吃完了一小碗粥,朱妈妈忍不住道,“小姐,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吗?”
“不记得了。”
“不记得?”朱妈妈听完忍不住老泪纵横,“那您喝药前,要不要喝口糖水?”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管小姐是因为什么原因醒来的,她都不能离开汤药的滋补。
这也是从中州回来时,老爷千叮咛万嘱咐的。
萧锦娘明白朱妈妈这是在以她笃定的方式来规劝她,她不是在做梦,也没有到天堂,而是磕她自制的药差点致死,喝些补药定定神也好。况且一直都喝着她们为自己熬制的汤药,突然不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我刚吃完饭,肚子好饱,能不能待会再喝药。”
“好好,待会让紫云给你温热了喝。”
“丫头,你的脸还疼吗?”萧锦娘喜欢紫云泼辣的性子,跟后来在她身边的落梅一样冒失,想想就觉得可亲,而且她更心疼紫云小丫头的半边脸。
“小姐,您醒来就好奴婢没事。”紫云端着小姐刚吃饭的碗还在愣神,听小姐叫她丫头还这么关心她,右手又抚上她的脸,“不过好像还真有点疼呢。咝!”
“快过来我看看?”
听到萧锦娘唤她,紫云把碗直接给了朱妈妈,一个猛子栽进萧锦娘的怀里。
朱妈妈意欲出声制止,但看到主仆两个劫后重生,袖子又不自觉地覆上眼角。
紫云哪里知道她的心思,从床上下来之后接过紫英买回来的药,续了三碗水上,一炷香时间就把汤药热好,伺候萧锦娘吃药。
吃完药躺在床上假寐的萧锦娘等众人关上门都离开了之后,慢慢地睁开了眼,她要趁这个清静的时刻好好捋顺现在的状况。可是坐起来才发现这个时候的她坐都坐不稳,她只好靠着引枕圈起手臂抱着腿坐在床上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这真的是她年前刚刚回到萧家的时候,在添香阁居住时候的房间。
屋子不大却五脏俱全,中间是会客用的,北边是用多宝阁隔开的一个书房,南边是她的寝息室,除了她现在所躺的描金四柱架子床,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张凉榻,上面铺着紫色缎面的褥子,平日都有丫鬟在榻上轮流值夜,夏天热的时候上面铺上凉席她也会歇在榻上。
榻上略显陈旧的紫檀炕桌上的斑驳点点,让萧锦娘有些精神恍惚,再仔细看,原来阳光太强烈了,透过糊了高丽纸的窗户反射进来,还是可以看到树叶或圆或扁或重叠的影子。
如今是夏天啊,怪不得她额头会冒汗。
她摇摇头,仿佛是在摆脱前世不好的记忆。
她记得添香阁先前是萧府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住的院子,后来她回来之后,几个小姐相继出了院子,现只剩下她这个四小姐一人在这里住着。
自她回来府中的这一年来,添香阁名副其实香气环绕。每当春风习习时,萧府附近住的人们每日闻到异香已见怪不怪。但这异香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也不是什么花香,草香,而是药香。而她这个四小姐自从出生以来就吃药,吃了有八年了不见好也不见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