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清念叨着站起身,拉开柜子取出猫罐头递给谢宇:“你要不要喂它?”
“不要。”谢宇没这心思。
萧以清笑了笑,从餐厅拿来猫盘,将罐头倒进去。查理倒也不急,围着碗打了个转,这才从容地上前舔食起来。
“没有人是自由的。”萧以清丢掉空罐头,同时丢出一句话,“一朝踏进朱门,就不可能独善其身了。”
“什么意思。”谢宇问。
萧以清低头望向灰猫的脊背:“比如你看到的所有演艺圈明星,无论大小,必定从属于某个结社,暗地为其背后的阵营卖命。《途江迷影》的导演洪阳是同山会二把手,沈子悦、薛莹这些花旦都是tob联盟的新血,歌手费凡十年前加入了共荣研究所,听说他最近在和李菲菲闹婚变,大概是她盛乾帮间/谍的身份败露了吧。相对于这些乱糟糟的结社,翎鸥会算是比较干净的一个了……”
如果不是萧以清亲口说出,谢宇必定认为这是无稽的阴谋论。
然而此时,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没有人是自由的……”萧以清喃喃重复,“这就像一口泥潭,我无法逃脱,只能想办法在污泥尽量活出个人样,你看这玫瑰开得多好,红得毫无顾忌,红得那么干净……”
拇指撩拨着花瓣,萧以清的眼里不知映着什么。
或许是无奈,或许是忧愁,或许是绝望……
这是他们第三次做/爱。
黄昏,浓烈的金光刺透纱帘,冲满卧室,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谢宇从前不知道萧以清为何偏爱上位,一度以为那是主导权的体现,现在才发现,这更像一种刻意的自毁。而这种自毁倾向今天尤甚,萧以清的动作过于激烈,好像没有明天一般,粗喘着,呻/吟着,汗滴顺着鬓角不停滑下来,一颗颗落在他的肩头胸口。
清理的时候,谢宇发现纸巾上混着几缕血丝。
“你……还好吗。”他迟疑地问。
萧以清闭目侧躺着,不发出一点声音,仿佛已经死去。
谢宇对这种情况毫无经验:“我去买点药吧,你告诉我该买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
谢宇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离开,于是拉过被子替他盖好,轻轻摸着他的头发。
走出御枫公馆又是夜晚。
谢宇从没有过这样的无力感,无论在白雾笼罩的西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神农架,在笋太岁球根交缠的地底,甚至是密不透风的205基地。组织、结社、派系,这些人类群体比妖魔鬼怪还要险恶数倍。
路过公交站台,广告灯箱上的演员笑得一脸灿烂,路过小超市,玻璃门自动移开飘出歌手的新曲,走进药店,店员用手机看着娱乐节目,谐星们插科打诨、其乐融融,不时发出一阵阵哄笑。
朱门,朱门,朱门!
一众朱门傲然狞笑,俯视着懵懂的白丁,前者为后者炮制新闻,看他们无知地议论八卦,被舆论赶来撵去仿佛一群牲口。
回程的路上,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手里抓着一根羽毛笔,一个小伙子双手插兜地走过去,脖子上挂着金属羽毛项链。
翎鸥会,翎鸥会,翎鸥会。风声鹤唳,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谢宇摇了摇头,想把超载的信息全部甩出去。
一个人却在他面前停住脚步。
你好,西境是吗,我是共荣研究所的业务经理,这是我的名片……
谢先生你好,我们tob联盟的宗旨是……
谢宇,我认为你很适合加入同山会……
“这些都是明确认定的恶社!希望你保持清醒,与不/法/分/子划清界限!”戴同眉骨压低,一对窄瞳盯着自己,“最近我们发现你又跟萧以清接触了,你想加入翎鸥会吗!是不是他诱惑了你,如果你连这点诱惑都抵挡不住,就别怪法不容情了!”
说罢他从身后掏出手/枪!砰砰两响!
谢宇回过头去。
一个人倒在地上,脑浆炸裂涂了一地,谢宇认不出他的脸,只能分辨出他右手无名指第二关节的那颗小痣。
听见枕边人喘息沉重,萧以清赶忙推了推他,谢宇这才惊醒,眼中是少见的茫然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