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惊呼四起,贺渊只作不闻,跃进窗内。
揽月楼极大,上下三层楼结构,一楼正中设着高台,做表演用,周围极宽阔,供人就近观赏,二楼设有雅间,面朝大堂开了窗,窗上挂着竹帘,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形,里面却能将外面看个清楚,这是为附庸风雅的有钱人家准备的,三楼则是为达官贵人所准备,他们自恃身份高贵,不愿与低下人等同堂而坐,觉得辱了他们的身份,因此,但凡高官来此,必上三楼。
贺渊跳进去的地方,正是三楼。
贺渊轻哼一声,拍拍手上的灰尘,看也不看周围富丽堂皇的摆设,拉开门往外走,甫一出门,便见一红衣女子靠在栏杆上瞧着他,眼波荡漾,嘴角含笑,不禁一怔。
女子生的极美,指若削葱,口若含朱,身若无骨,柳腰纤纤,轻轻一笑,便是满室生辉,见他出来,柳云烟懒懒站直身子,笑道:“公子真有意思,便是想见云烟,也用不着翻窗户吧?若是摔了,可怎生是好?”
一句话她说得极慢,每个字眼都似在舌尖绕了个圈儿,勾人至极,一边说着,她一边缓缓向贺渊走来,女儿香渐近,萦绕在贺渊鼻端,无端端的,他有些失神。
“不知公子从何处来?”柳云烟伸出食指,抵上他的肩,略带挑逗的转着圈儿,一下又一下。
贺渊猛地回过神来,轻哼一声,一把擒了她的手,面色不善,“说!老铁头在哪里!”
柳云烟眼眸一深,娇笑道:“公子在说什么?云烟不明白,公子放手可好?公子太用力了,云烟都被公子弄疼了呢。”
女子半垂着头,似是当真疼了,轻颦着眉,嘴唇紧咬,泛着白,娇弱的身子直颤,惹人怜惜。
贺渊皱眉,半点不放松,依旧紧攥着她的手腕,声音亦冷了,“说!我没时间和你耗!”
“柳姐姐!”楼下的人均涌了上来,见他制着她,纷纷对他怒目而视,想上前,又担心他伤了柳云烟,一时间僵持着,不敢上前。
柳云烟瞥了众人一眼,摇摇头,旋即对贺渊笑道:“公子有话,大可坐下来谈,云烟虽是风尘女子,却也并非那不识趣之人,公子大可放心。”
瞧她一直顾左右而言他,贺渊没了耐性,手下越发用力,已是打算用强了,柳云烟眸光一沉,未被攥住的手缓缓抬起,似要反抗,此时却忽闻马蹄传来,渐近揽月楼外,柳云烟那抬起的手便渐渐放下了。
未过半刻,楼下忽起脚步声,整齐划一,步伐有力,楼下似有人制止,不过一会儿便没了声,脚步声停了半刻,渐渐上了楼来。
贺渊皱起眉,往楼梯口望去,那脚步声太过耳熟,他已然料到来的是谁。
百里墨负手走上三楼,便见贺渊攥着一个女子的手,气氛古怪,不禁皱眉。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他道,他们一路紧赶慢赶,终是到了沛城,哪知探子却说贺渊来了此地,他虽不解,依旧跟了过来,哪知却见他攥着人姑娘的手不放,哪有不奇怪的道理。
贺渊刚欲答话,便瞥见一道白色的人影走上来,那眉立刻拧成一团,语气亦不好了,“你怎带她来了?”
声声刺耳,似是质问。
阎锦瞥了他一眼,自去一旁站了,她与贺渊定是冤家,永远对彼此看不顺眼,她也懒得管他的反应了,紧跟着上来的侍卫们,则个个分散开来,将三楼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女子白了脸,纷纷缩到角落里去了。
百里墨没回答,只拿眼看着他,贺渊一梗,已知他是生气了,当即也不好再提,只得道:“她知道老铁头的下落!”
南宫御风死前提到的打铁匠人,便是老铁头,哪知他赶到时,人已不见了,他从老铁头邻居那里得知,老铁头失踪前来过揽月楼,寻过揽月楼的柳云烟,便立马赶了过来,欲从她嘴里打听老铁头的下落,哪知她却不愿相告!怎不让他气恼!
“公子说的老铁头,云烟并不认识,公子可是难为云烟了。”柳云烟笑道。
“你!”贺渊手下越发用力,力道之大,似要捏断她的脖子。
柳云烟真真皱起眉来,呼吸困难。
阎锦瞧了她一眼,心知她说了假话,她定认识那老铁头,只是不愿相告,看她的样子,似是护着那老铁头……
“姑娘可认识南宫御风?我们正是受他所托而来。”阎锦道。
柳云烟眼一眯,拿余光瞧着她,面上半点不露。
看来,她认识南宫御风。
阎锦心道。
“南宫御风乃是这二位公子的师父,不久前刚遇了难,弥留之际托徒弟来这沛城,寻那打铁匠人,姑娘若是知道,还请据实相告。”柳云烟与那打铁匠人相熟,定不愿告知他们,而南宫御风亦跟那匠人相熟,若搬出南宫御风来,许她会相信。
“放手。”柳云烟道,眼底不见媚态,唯有沉寂。
贺渊松了手,瞧着她不语,她的变化,他自然看出来了。
“姐妹们吓着了,先回去压压惊罢,这里无事。”柳云烟缓缓走到那群女子身边,低声安慰。
“柳姐姐……”一女子咬咬唇,担忧的看着她。
柳云烟笑着摇头,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