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南翼是个男子,此时八成已经意乱神迷。
可惜南姑娘性别局限,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而且向来不解风情,她手指敲敲桌子,语气都是平铺直叙:“换一杯,我不喜欢加了东西的。”
“什么?”情女闻言诧异且茫然,神情是呼之欲出的无辜,随后她颇为嗔怪地斜了南翼一眼,很是有些委屈地抱怨道:“姑娘不喜欢的话,那就换一杯好了。”
语气期期艾艾地仿佛南翼再多责怪一句就要哭出来一样。
委屈的语气南翼听多了,何况情女撒的娇半点没有封九来的可爱,南翼心中满是嫌弃,冷冰冰地看着情女换了酒盏酒壶重新斟了酒来,半句话都没说。
“姑娘先前说有话想问。”情女换了酒来,不见南翼有何反应,只好试探着开口:“不知姑娘想问什么?”
南翼犹豫了一下。
她见过封九问话,嘴皮子利索地很,该问的一句不落,半点不透露来意,可谓是相当高明。南翼看过,但没学会,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个直球:“现任魔君是谁?”
情女做足了心理准备,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感觉就像是书生进京赶考,准备了四书五经时政论述,最后考的是三字经一样。她把这句问句每个字都掰开揉碎了斟酌了一遍,实在是想不通有什么更深层的用意,最后战战兢兢地答道:“当今魔君,是平芜尊。”
南翼根本就没关心过什么魔界,闻言想都没想:“他是谁?”
情女算是看明白了,这姑娘实力强横,但招数陌生,对魔界情况是一无所知,八成是哪个深山老林里出来的,修为不差,见识短浅。
这种的相当好忽悠。情女心思一转,觉得方才是让她那一手给镇住了,真动起真格的,给自己划拉来一个这么强横的打手怎么都不亏。她这么想着,刚要开口,却觉得仿佛一座大山压了下来,当下身子一软,便从椅上滑了下去,瘫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再一抬头,南翼便站到了她的跟前。
南翼到底年岁摆在哪,就算她不擅长和人玩心眼,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何况先前身边还有个心眼多如牛毛的封九让她参考。情女心思一动,南翼便知道她在打些什么鬼主意,当下耐心告罄,直接下手搜魂。
这可比一句一句问要方便多了。
情女活的年头也不算短了,记忆庞杂地很,大半就是关于男人,她练的也不是什么双修功法,可见不是什么有上进心的正经魔。
南翼对她的个人经历半点兴趣都没有,删删减减,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这一任魔君是魔界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存在。他仿照人间帝制,自封平芜尊,号令整个魔界,麾下十二君三十六使,各有所长,算是给魔界立了规矩。这也就导致了魔城现今颇有些井井有条的现状。
这般看来,平芜尊大概是历代魔君中最有脑子的一个。魔修好战,且不拘手段,往往同阶相比战斗力会更强,可惜从来都是一盘散沙,若是能团结起来,纵然人数上比不上正道,绸缪得当也能得个分庭抗礼的局面。这平芜尊倘若不是个魔修,八成也会是个枭雄人物。
这么想来,南翼倒是有些欣赏他,格局不小,起码不是个只知道争强斗狠的蠢货。
平芜尊是木灵根,擅毒,早年间也是个步尸踏骸的人物。直到魔界各处渐入正轨,才多加收敛,尤其是近几年,多闭关神隐,若是想见到这位魔君,最近的机会便是两旬后的魔界祭典。
此祭典乃是魔界头等盛事,百年一次,届时魔尊连同麾下十二君三十六使皆会出席。
不过南翼注意到,平芜尊确立帝制是百年前的事情,而平芜尊继任魔君已有近四百年,那么他既有此想法,前三百年为何不曾看出半点端倪?
临近夏日,晏城地处偏北,近些日子倒是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
这日赵景原入宫,不情不愿地让黎帝塞了个闲官,满心愤懑地往宫外走,谁知遇上了眼下宫中炙手可热的芳贵妃。
这芳贵妃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来历,一个被当做礼物进献给皇帝的女人,出身不用想也知道高贵不到哪里去,谁知道进了宫便封了贵妃。平日里也没怎么听说黎帝夜宿贵妃宫中,偏偏这女人给皇后难堪都半句重话没有,甭管到底是个什么人,总之不能得罪就是了。
赵景原毕恭毕敬地给芳贵妃行了礼,原以为按照规矩,也就完事了,谁知芳贵妃竟停了下来。
赵景原低着头僵在原地,见到石榴色的裙摆停在他的眼前,冷汗都出来了。
芳贵妃问:“你就是赵景原?”
“是。”赵景原应道,同时心中各种心思转了一遍,他向来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是个晏城在普通不过的纨绔子弟,半点让人巴结利用的价值都没有,芳贵妃贵人多事,竟能记得他的名字,想来今日遇见她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巧合。
拂芳君饶有兴致地瞧着面前这个小东西,实在是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倒是看得出他心里紧张得不行,拂芳君掩唇轻笑一声,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然后赵景原心里一沉,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拂芳君笑得更开心了。她伸出手去,就想去勾赵景原的下巴,谁知却像是触碰到了一团火一样,瞬间弹开了拂芳君的手。
赵景原让这一幕惊了一下,下意识一抬头,就见拂芳君手上焦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