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帘子的就是郑卓。宝茹愤愤不平地瞪了郑卓一眼,连看个街景都不行么!郑卓却不辩解,只安静地看着她。宝茹被他看得讪讪的,到底心虚,最后自己转过头不做声了。
小吉祥感激地看了一眼郑卓,她是想着自己阻止宝茹看的,也晓得宝茹脾气不会与自己发火。但是她是管不住宝茹的,就算按了帘子,宝茹难道不能掀开第二次?反倒是郑卓,不知为何很能唬得住宝茹。
其实也不是郑卓和小吉祥要管着宝茹,实在是大小帘子巷不是宝茹能看的。这大小帘子巷是两条巷子,当然就是大帘子巷和小帘子巷,这儿挨着港口,专门住着戏班子。
这些戏班子的住处自然也与一般民居不同,沿门都有红纸帖子贴着,上面写着某班某班。且他们白日里也是开着大门,看得见门内坐着的一些小官,一个个打扮得粉雕玉琢,如同女子一般,只在那里或说笑或歌唱,整条街都是一般——这也是帘子巷的来历了。据说是京城专住戏班的胡同是帘子胡同,就是常把帘子掀起来,教行人看见,这才叫帘子胡同的。自此,天下住着这些戏班的地方总以‘帘子’为名。
这个时代虽然比宝茹知道的历史朝代风气开放许多,但对于戏子之流依旧只是‘下贱’相称,娼优并举。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对艺人的轻视,这个宝茹自然是不认同也不在乎的。一是这些戏子都是男子,在戏台上作女人装扮后往往还是官绅的娈童。戏班子经营往往靠两样收入,就是唱戏和‘陪酒’,‘陪酒’的含义丰富。
所以说把这时候的戏班看作妓院其实也没什么不对,所以也就可以理解郑卓和小吉祥的态度了。
“咱们待会儿还在河神娘娘庙看戏诶,这有什么不能看的,不都一样么!”宝茹其实还想挣扎一下,多难得打这边过啊,而且还没有姚员外和姚太太,她还从没看过这些呢!
“不一样。”郑卓言简意赅,他对宝茹向来照顾,十分温驯体贴。可是他也是老成稳重的性格,若是认真起来,绝不会给宝茹放水。
宝茹只能气鼓鼓地歇了心思,不断提醒自己:戒骄戒躁,戒骄戒躁,今日是为他过生日喱!让着他,嗯,自己绝不是被他管住了,自己只是让着他,今天他过生日他最大喽。
“红芳班自五月初一到端午节,河神娘娘庙首演《玉楼春》前三折喱!好难得的,这几日河神娘娘庙忒热闹,只怕半个湖州的小贩都到这边来了吧!”
宝茹捧着一碗冷淘带着郑卓四处游逛,《玉楼春》都是下午开演,深夜闭幕,这会儿还早呢!
郑卓犹豫地看了看宝茹手里的冷淘,这时候就开始吃冷淘其实不太好,更何况宝茹还是个更该仔细的小娘子。但宝茹怕热是连郑卓都知道的,五月以来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宝茹前两日就要收拾竹席、竹夫人之类的,还是姚太太实在不准这才按捺下的。今日已经管了她一回了,郑卓实在不想宝茹再不自在,只好噤声。
两人先看了一回花局子,现下已经是夏初,各色鲜花都上市了,正是花局里头日新月异,争奇斗艳的时候呢!哪怕是不应时的,也有那花匠想方设法培育。玉兰、天竹、虎刺、金丝桃、绣球、紫薇、芙蓉、枇杷、红蕉、佛桑、茉莉、夜来香、珠兰、建兰,到处都是,稍微稀罕些的还有各色洋花,名目繁多。
宝茹是女孩子,自然看的流连忘返,最后还挑了两盆,一盆绣球,一盆紫薇让小吉祥送回马车。可是这对于郑卓就没什么趣味了,话说回来他有趣味的事情也没几样,反正他打定主意只随着宝茹高兴就好了。
宝茹高高兴兴逛完花局,事后才想起里今天自己可是个陪客,是要带着郑卓玩儿高兴才对啊!尽管郑卓有些‘面无表情’,但无论如何宝茹也不能违心地觉得他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会喜欢逛花局吧!
好在宝茹很快看见了个骨董店,正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咱们进去看看,你要是有喜欢的我来会账,算是送你的生辰礼吧!”
不是宝茹花钱大手大脚,给朋友买个生日礼物居然用骨董,实在败家。其实这时候的骨董店和精品店也没什么分别,里头布置的相当清雅,栏杆曲折,多宝阁上也有许多骨董玩意儿,但基本全是赝品。若是唬住个愣头青,开张吃三年固然好,但其实大都做的是零碎买卖,宝茹在这种骨董店淘换过好多小玩意儿,十分了解行情了。
郑卓点了点头没有推辞,这也没有什么好推辞的。他平日不肯多受姚员外的好处,是知道自己恐怕没力量还这份恩。宝茹的生辰礼却不一样,你送我,我送你,本就是常态,去岁宝茹生日他也送了宝茹生辰礼了的。
若说唯一不对的地方,就是宝茹送礼的方式太‘出格’了一些,谁不是买好了再送人,偏她让郑卓自己挑。这却是宝茹以前的习惯了,那时候人与人交往比较随意,同学间很多时候送生日礼物都会问一下想要什么,甚至格外相熟的直接带着去买也有。
宝茹如今虽然不常那样了,但是真是同辈朋友,她不小心‘故态复萌’也不是没有。郑卓也知道她就是这样惫懒性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骨董店里看了一圈,没什么看中的,两人又出来往别处看。
‘老鼠药!老鼠药!一包管保六个月’,‘各色首饰!买过的知道,带过的认得,露出铜色与我拿回来’,听着这些市场叫卖,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