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跟上。
两人缓缓行走,弯弯绕绕,最终经过一条长廊来到湖畔。眼前有一亭,亭旁生着一棵巨大的槐树。
沈如茵侧头惊道:“槐树?”
周冶的脸色仿佛又苍白了一分,淡淡应了声“恩”便自顾自行至槐树下。
这棵巨大的槐树叶子已凋零得只剩几片,树上还稀稀落落结着几个果子,看起来也是摇摇欲坠。
周冶盯着槐树看了许久,伸手抚摸树干,思绪不知神游到了何处。
沈如茵一步一步向槐树靠近,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茵茵,我愧对佘先生的教导。”他收回手,“我周冶这一生,做了两次小人,皆是对你。”
“两次?”
他转身看着她,“一次,我已坦白过。另一次,我今日坦白。”
沈如茵望着槐树,隐约猜到他要说的话,“你知道‘木下’那两个字的意思?”
他知晓白洛的喜好,又在皇帝身边许多年,知道这件事本是理所当然,自己怎么先前就没有想到这里……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不算当了小人罢?一时未想起,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错。”他语气平淡,“最先,是因为我不愿告诉你,后来便也忘了此事。再想起,是察觉到你对三殿下的情意时。”
他轻缓地深吸一口气,侧身望着远处,“我忍不住猜测,宫中那棵槐树下,究竟埋着什么秘密。我忍不住……猜到那大概与你的身世有关。”
“你、你怎会猜到……”
“先帝宠幸白洛不过一次,何来这般容易便有了你?他愿意自欺,我却是不信。”
沈如茵沉默许久,想起许多事,蓦然冷笑一声,“所以你在知晓我身世的情况下,骂我龌龊?”
“并非知晓,是不确定。”他自嘲地笑,“正是为了留住这份不确定,为了诱导自己如先帝一般自欺,我才不敢……不敢。”
沈如茵看向他。
这个人第一次坦白,是因为他不愿隐瞒,是为了让自己更信任他,那么,这一次坦白又是为了什么?
他明知,这一次与上一次并不一样,他这般说出来,会让自己恨他。
恨他……
周冶今日脸色很不好,她回来那日看见的好气色仿佛是个幻觉。
他原本就很白,可今日见着,竟好似白得透明。那嘴唇干裂,却不正常地红着。脸上的皮肤异常干燥,手指关节也比往常更分明些,甚至连那件大氅,他也似乎瘦弱得撑不起来。
沈如茵拽住他,“周冶,你老实告诉我,你的病情究竟如何?”
“我很好。”他声音温和而平静。
“你撒谎!”沈如茵鼻子发酸,深知他愈是这般不在乎,情况便愈不容乐观,“兄长本不是多话的人,可他那日专门为我解释了落月湖的来历,又特地强调你的屋子有多暖和,反倒让我怀疑。”
“我没撒谎。”他腾出一只手曲起食指在她眼下滑过,无奈笑道,“哭什么,也不是现在就要死了,我还能活到你嫁人那天。”
沈如茵抽抽鼻子,“那你突然跟我讲这件事干吗!”说着她狠狠踢了槐树一脚。
周冶好笑地拉住她,“好端端的你踢它做什么,它又没有招惹你。”
“我不爽!”
“好了。”他拍拍她的脊背,“我与你讲这些,只是忽然意识到没有再坚持的必要。”
顿了顿,他又道:“哪怕我下一刻就要死,也不希望你恨我。”
“可你明知道我会很生气……”
“我也知道你最终会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这叫有恃无恐!”
“因为我也不快活。现下交代了,反倒落得一身轻松。”他笑意和煦,眉间也舒展开来。
“茵茵,”他望着高大的槐树,语声缥缈,“还有些事,我想同你讲。”
沈如茵点头道:“你说。”
周冶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思考从何说起。随后,沈如茵听见他用讲故事一般的语气娓娓道来。
这是一个,关于佘素与白洛的故事。
那是一年暖春,白洛与佘素在南方相遇。彼时佘素已写了几篇名动天下的文章,素有才名。
他们初遇于一家街边小店,店中有名小吃——蒜香烤鸡。
那时周冶还是一颗小豆芽菜,整日里贴在佘素身边,也在初次相见便对白洛有个好印象。
那时佘素便喜好四处游玩,打算从南至北,将大好河山看个遍。三人便一路赏景,玩耍了大半年,于是到了最北边的和固州。
白齐素来喜欢诗词文章,听闻佘素到了和固,便请他在侯府中住了一段时间。
在周冶的记忆里,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那年白洛十五岁,忽然便失去了一身异能。一夜之间,侯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朝野为之震动。
可那时的白洛很开心,因为她以为自己不必进宫,她对佘素许诺,要嫁给他。
佘素因此决心放弃四处漂泊的生活,进京考取功名,然后迎娶心上人。
自那以后,佘素带着周冶在和固定居,日夜苦读。
才子佳人,一见如故,再见倾心,本该是一段佳话。可不到三年,白洛便毁了约,独自进宫。
佘素心如死灰,领着周冶离开和固,再次过上漂泊不定的生活。他表面看起来无甚异常,可周冶知道,这个人已经失了魂魄。
他常常说话说到一半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甚至有时会忘了周冶的存在。
终于在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