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无责怪之意。
乐无异的紧张,奇异地平复下了谢衣莫名而至的激动和急切。
藏在袖摆中的手指重又松开,在腿上轻轻敲击着,谢衣看向乐无异的目光饱含歉意。
之前是我失态了,无异不必挂心。偃术一途博大精深,谢某所得也不过十之二三,你颖悟极快,于偃术一途大有潜力,不必拘泥于谢某所得。
目光中的歉意渐渐散去,谢衣凝视着乐无异,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神色也柔和了下来。
真的吗?太好了!总有一天,我要变成像谢伯伯一样厉害的偃师!那样的话,就可以去保护闻人和夷则,老爹、娘亲,还有谢伯伯。
乐无异兴奋地说,而当他的目光和谢衣的视线撞上的时候,那满腔的激动却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忽然就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他从那双温柔的眼睛里看到了期许与鼓励,却不敢肯定谢衣目光投注的对象,究竟是否是倒影在那双深色眼眸中的自己。
谢伯伯?
嗯?
谢衣几乎是在乐无异下意识地唤出声的瞬间,便已开口应下,就好像他的注意力一直落在乐无异的身上,好整以暇地等待着解答他的疑惑。
乐无异放下了心,又乐呵呵地笑起来。
谢衣等了会儿,没等到下一个问题,多少琢磨出少年之前的心态,便只无奈地摇摇头,坏心眼地决定给兴奋过头的乐无异泼泼冷水。
不过,你的术法根基还是薄弱了些,将来驭使大型偃甲会十分吃力,得着意补足才是。
嗯!我一定会更加用心的!
乐无异点点头,目光慢慢变得坚毅起来。
之前傻乎乎乐呵呵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没有笑容的时候,乐无异较之常人要深邃许多的面容出乎意料地显出一股冷硬的味道。
我想变强,一定要变强!下次再遇到流月城那样的敌人时,我要凭自己的力量,保护闻人和夷则!
谢衣沉默了下,点点头。
不错。无论法术、剑术抑或偃术,本当用于回护值得回护之人。
说这话的时候,那种奇异的不真实感再次浮现出来。
谢衣看向自己的右手,隐隐觉得这样的话语,并非出于此刻安居于静水湖、同自己年轻时候极其相似的少年款款而谈的谢衣之口,而应该是更久远一些的,站在高高的矩木枝上,眉眼间尚未脱去年少的锋芒的谢衣所说。
这可真是荒谬而又古怪。
摊开的右手收握成拳,谢衣站起身,从衣袖中拿出了一颗萦绕着紫气的晶状石头。
无异,昨夜情形混乱,我看得不甚清楚你可还记得,流月城那些祭司身上,是否都有这个?
嗯,是的,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怎么了?
乐无异仔细看了看谢衣手上的石头,因为想到了昨晚朗德寨的惨痛,他的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这种石头,名叫魔契石。乃是上古秘术,如今已近失传。譬如说,现有一灵一妖,灵与妖达成盟约,约定妖不得对灵横加侵扰,于是妖便将少量灵力灌入这魔契之石,并以咒文锁住。从此以后,灵只要随身佩戴这枚魔契石,妖的法术便对它几无作用。
那这上面紫色的气,就是灵力?
这是魔气。
似是无法承受某种痛苦般,谢衣闭上了眼睛,面上神色却只是淡淡,如同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如今不过是徒增枉然和惆怅。
【师尊,我们烈山部身为神农后裔,怎能与心魔沆瀣一气,戕害下界黎民?!还请师尊收回成命!】
【师尊,请恕弟子无法苟同。】
当初的坚持,如今看来,已成笑话。
可纵使如此
纵使如此
哈!?
乐无异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再看向那萦绕在石头上的紫气时,整个眼神都不对了。
也、也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