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二人的身上,看着看着,便是不约而同地在心里生出些微妙的滋味来。
黑色的长发在身后束成一束,谢衣的要略松略长一些;木质的面具遮住了初七的上半张脸,偃甲眼镜给谢衣的面容添了几分文雅,鼻梁的弧度和下颚的线条却是极其相似,初七唇角紧抿,显得更冷漠些;即便是一人穿着宽松的长袍一人穿着束身的短打,依然能够分辨出这两人的身形也是极为相似,一般高矮,一般胖瘦,就是周身透出的气质,都有些隐隐相合。
顶着众人的强势围观,初七和谢衣却似乎没有任何察觉,他们凝望着彼此,好像这一刹那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偌大的世界中只有他们两人。
这倒不像是生死之战的前奏了。
沈夜也不催促。他从始至终站在远处,皱着眉神情愉悦地欣赏着这一幕由他亲手导演的闹剧
初七先开口打破了这份陷入古怪胶着中的沉默,他就连声音,听起来都和谢衣很像,不过多了几分冷意,带上了金属一样坚硬的质感,和谢衣一贯如同春风拂面般的柔和舒缓语调比起来,却又是不同了。
谢衣。
初七这么唤了一声,结束的很是干脆,没有任何想要继续谈话的意思,就好像只是在动手前做个简简单单的昭告,可又结束的太过干脆,平白生出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戛然而止的突兀来。
没有被木制面具遮住的下半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只唇角生硬地向下撇着,下颚绷得很紧。
谢衣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无法从谢衣的脸上移开,那木质的面具与他而言恍若不存,目光一寸寸地清晰描摹出那被遮挡住的容貌,之前强自按捺下的记忆纷乱地自脑海中涌出。
【你你你你不是吧,我前几日刚问了师尊会不会有偃甲灵的问题,今天便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吗!?】
【哎要是早知道你会出现,我才不舍得让你呆在这么粗劣的偃甲里呃,好像这么说自己做的偃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算了,毕竟再精妙的偃甲,都比不上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何况还是你这么珍贵的偃甲灵。】
【我敢打赌,你一定是这世界上前无古人的奇迹了,恩,或许也是后无来者也说不定。】
【对了,我叫谢衣,你叫什么?】
谢衣想起来了,他是一具偃甲。
即便有了意识,他也还是一具偃甲,一具能笑能说与活人无异的、耗费诸多珍惜材料、由谢衣亲手、一点一点费尽心力制作出的偃甲。
【说起来,偃甲灵需要吃东西吗】
【阿一,你想吃什么?】
【啧啧,虽然从下过厨,但是做菜这么步骤精细的事情,想来应该也是难不倒我这位未来的大偃师的。】
【咳咳,这只是看起来比较丑】
零碎的画面飞快的闪过眼前,一幅还没有看清,下一幅就迫不及待地又挤了上来,每一幅里都有同一个人的身影,从少年到青年,从稚嫩到沉稳。
他总是笑着,乐呵呵的,好像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将他眼底明亮的希望与唇角温暖的笑容抹去,生机勃勃地如同矩木枝上长出的嫩芽。
【我无法接受师尊的想法,却也绝不会放弃用自己的做法去挽救烈山一族。】
【只是我如今所为,终究辜负了师尊教养之恩,若是有朝一日罢了,多思无益,以师尊的脾气,重逢之时,只怕便是师徒恩义断决,拔剑相向之日。这么想来,却反是希望永无再见之日,方才为好。】
【我从不后悔。与师尊意见相左不悔,叛离流月城不悔,将你一并拐带逃离,亦是不悔只是有时难免又觉得为一己之私便将你牵连进来,未免有些太过妄惘断。那时,我虽然问过你的意愿,但即便你选择留下,我亦会不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