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与黑夜糊掉了那人的脸,却诱得历万书在心中悄悄勾勒了一遍那人的模样。其实这人原本的样貌...应当是比较端正的吧?只是不知有什么身份的人才能举手投足间露出这种气质了。
历万书忽然这样想道,而后就好奇心起,想要一睹人家那张人皮脸下的真容了。
“云兄,这么晚了还有兴致在院子里赏月?”历万书停顿了一会,才率先笑着走过去道。
洛行云见他气定神闲地走过来便笑了:“哪里的话,历兄都和自家侍卫在村里村外晃荡一圈了,我站在门口赏个月又算什么?”话毕他双眸骨碌一转:“历兄难不成是去赴那血衣女鬼的约了?”
历万书似乎不打算隐瞒什么,坦坦荡荡地开口了:“的确和那血衣女鬼照了个面,可惜人家不大待见我,我与其互摸了几下就把人,额,是鬼给跟丢了。不过那鬼的确是有点本事,阿立朝另一个方向追去了,没准还能追上。我呀就先偷个懒,回来休息了。”
“你这个主人都能跟丢,阿立就更不可能追上了,看来那个人的逃命技术一流。”洛行云又顿了一会说,“连我都没能追上。”
历万书似乎有点惊讶,沉吟了一下道:“这么说,今夜我们都遇上那个鬼了?不知云兄...是在哪里遇见的?”
“我是在村子里碰到的。”洛行云看历万书神色有些奇怪,回答得也有些犹豫,“...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
“就在半盏茶前,我才在村前的那片竹林里追丢了那只似有图谋的鬼兄。”历万书一展折骨扇挑眉道:“而后我回到了这里,那么云兄所见的那鬼兄...”
“那倒是巧了。”洛行云忽而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在其小而扁的歪眼眶中一双明眸带着狡黠和好奇,只听他一字一句地缓缓道,“半盏茶前,我也才追·丢·了·它。”
历万书一开始静静地看着他,而后脸上不变的笑意缓缓加深,一点一点地扩大,衬得其原本就很英挺的五官多出了一份邪魅来。而后两人莫名一起畅快大笑,宛如突然发疯了一般,若有别人在肯定以为这俩货大半夜地见鬼了。
不过,他们也真的见了鬼。
然而这两疯子笑完后竟没有打扰到别人睡觉,历万书脸上笑容不减,开口亦是万般温和:“云兄,我想请你帮个忙。”
洛行云瞥了对方一眼:“打架拼命这种事可别找我,在下胆子小得很,还想多活几年过点安稳日子呢。”
“不过撒个小谎罢了。”历万书说。
洛行云双眼微眯,看不透对方想要打什么注意,可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笑容温和文质彬彬身上无半点杀意散发的男人不会是什么善类。而历万书万般自然地接受着洛行云的打量,那双极黑的眸子中似乎一直在酝酿着什么。
“公子。”没等洛行云做任何回应,阿立就一步跨了进屋,“属下无能!让那血衣女鬼跑了,还请公子责罚!”
“无妨。只要不对我们有什么威胁,这事咱们不管也罢。”历万书不紧不慢地笑着说,方才对洛行云的那股压力瞬间荡漾无存。
洛行云挑眉,在这对主仆身上来回打量一番,而后晃荡回自己的床补觉去了。
这两人还真是...表里不一到了极点,算计来算计去地也不嫌累。洛行云轻闭双眼,满脑子都是自己要看戏的心态。
当天空灰蒙蒙亮之时,一大片黑云却突然笼罩了这一块地方,仿佛早有预谋一般,随着一声闷雷的击响,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而后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紧接而来的却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历万书他们此刻正在厢房内做自己的事情,比如洛行云就默默地坐在自己床上,等待着自己脑子清醒起来。在那声尖叫响起后外面好一阵子才有人吵闹着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种天气不是人人都愿意从屋子里出来的。
洛行云推开了门,站在边上看着一群拿着油纸伞的人往村中同一个方向涌去。
“哎呀!那血衣女鬼怎么又出现了?!”
“这次又不知是谁家遭殃了。”
“你们还不知道吗?我家老头子说啊就是那个王婶家的儿子,死得可惨了!”
“作孽啊,村子里这么祭祀法也不能阻止那柳氏吗?!”
“嘘!别说了!”
历万书从屋内慢慢地走出来与洛行云并肩站,后者瞧见其悠闲模样不禁轻笑一声:“我说呆子,这女鬼没被你抓到,又害了一条人命呢。”
历万书笑而不语,人家都死了这两货还在这笑得出来,幸亏没被人看见,否则定要背个衣冠qín_shòu道德沦丧的骂名。
很快那群聚集起来的人中间就出现了陈辽的身影,这白净少年看尸体的时候还一本正经地背着双手,要不是明摆着他年龄不过十几岁,洛行云都要认为这货是个小老头了。
“三位起得真早,昨晚睡得可否安稳?”陈辽看见他们,便笑着走过来打招呼。
“昨夜睡得不错,多谢陈公子的关心。”厉万书回答得自然,“听大家说,那边似乎死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