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云水君猛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她不甘示弱的与之对视,终究是水君先败下阵来。
“不错。我父亲虽然老迈,也确实天寿将近,甚至确实是在准备身后之事。但是到了我父亲那个道行,不可能连自己的寿元都算不准,竟然连身后事都没有准备好就已经归天。我记得父亲只是睡了一晚就死了,死得时候十分安详,也没有留下龙珠。他说我父亲是归天而去,元神携带龙珠进入天界了。我并不相信,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下得手。”
“他继位东海龙王的时候,其余三海和四渎龙神都不同意,只是我父亲没有留下遗命,又将我封为婺水水神,他乃是我们这一脉道行最高、血脉最贵者,其他龙神也无法反对,只好让他坐上了宝座。这些年东海的威信一日不如一日,当年我父亲乃是天下水神至尊,到了他手上,政令已经难以出东海了。”
流苏感叹:“幻梦龙君不仅神通广大,德行更是高深。天下水神共尊,远远不是道行高深就可以做到的。”
兴云水君露出复杂的神色,道:“父亲强大,可他的孩子却窝囊得厉害。空有一腔抱负,却只能寄人篱下,苟延残喘。”
流苏摇了摇头,安慰道:“水君不必自责,更不必自轻。龙潜于渊,乃是蓄力之时。等到足够强大,便可一飞冲天。水君当务之急是好好修行,若能打败苍灵龙君,夺回东海龙王的宝座便简单了。”
兴云水君叹了一口气,道:“虽同为地仙,他比我厉害何止百倍。我父亲当年便有改天换地之能,若他能害死我父亲,百个我加起来也未必是他对手。我要有超过他的神通法力,只怕遥遥无期。”
流苏道:“便没有克制他的法子吗?”
兴云水君摇了摇头,但想了想,却又迟疑道:“也未必没有。”
“那是有还是没有?”
兴云水君道:“有一件前古遗宝,乃是禹王治水之时为了对付孽龙所用的一枚金钩,这枚金钩克制天下龙属,乃是所有龙族的克星。这件宝物不仅仅是他的克星,也是我的克星。”
流苏道:“若是水君得到,将其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就好了?”
兴云水君摇了摇头,道:“这件宝物早就遗失了。禹王治水之时,功德千秋鼎盛,无人能挡,这枚金钩便在禹王宫中。可是这枚金钩毕竟是天下龙族的克星,乃是我们龙族的心腹大患,所以禹王退位之后,就有龙族去讨要金钩。但金钩那时就已经失窃,为此我们还与人王闹过一番,但后来这金钩一直也没有音讯,事情便不了了之了。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找到金钩,甚至连金钩出世的消息都不曾听闻。”
流苏也不禁失望起来,钓龙钩乃是他想寻来对付苍灵龙君之物,他已经委托天下正道代为查探,但目前为止并没有消息。有此一问也只是想看看兴云水君有没有消息,但兴云水君显然也不知道。
流苏又道:“那便要水君暗中查探,查明幻梦龙君死亡的真相,到底是真的提前归天,还是被苍灵龙君所害。若是后者,水君便可请四海四渎所有龙神做主,将苍灵龙君赶下东海龙王的宝座。只是……”
兴云水君思考了一下,便接着道:“只是怕到时候我亦难以服众,东海的威信更要一落千丈?”
流苏点了点头,道:“水君若请其他龙神做主,并不能显示出水君的能力,除非水君只是想把苍灵龙君赶下宝座,让其他德行足以服众的龙神登位。”
兴云水君自嘲道:“那时候,我这一脉便要彻底沦落,再也难以掌握东海权柄。”
兴云水君的面上露出几分萧索,郁郁之情溢于言表。
流苏道:“水君切不可失了心气,便是再难,水君也要尽力。修行其一,查明真相其二,寻访钓龙钩其三,这三件事都需要水君尽力去做。且不论水君的心中抱负,便只是因为水君和苍灵龙君之间的关系,水君也万万不可大意。”
兴云水君闻言,身觉在理,暗道:“我已无退路,要么心甘情愿躲在泥潭里当一只泥鳅,要么,便只能奋力一搏。”
见他脸上重新有了意气,流苏这才吐着舌头道:“这才是我的水君嘛,水君英明神武,这些事虽难,却不会难倒水君的。”
兴云水君叹气道:“你啊,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换作别人,我就把他杀了送去给叔父请罪了。”
流苏眨巴眨巴眼睛,道:“水君疼我嘛。再说了,水君是流苏的师父,也是流苏的主人,若是流苏这些话都不敢说,岂不是有负于水君的期待了。”
也唯有流苏这种身家一开始就清清白白的,才有机会成为水君的心腹,否则只凭她说的话,水君便要考虑是不是除之以免后患了。
流苏生于婺水,自小便在水府当差,更是天生的聪明伶俐。这是自流苏进入水君眼中第一日,水君便暗自查过的。打定主意将流苏视作心腹之时,水君更是用秘法将流苏和流苏往上三代的鲛人全都排查了一遍,流苏本人的识海元神更是重中之重。若没有这样的手段,任何势力都会被对手钻成筛子。
若不是槐序技高一筹,早已经被水君发现。水君多次查探之后,便对流苏彻底放心,才有了今日的和睦和默契。若是流苏自己,恐怕连水君已经悄悄将自己的识海和元神看了一遍都不会知道。
水君重新燃起斗志,便又有了j-i,ng神带流苏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