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桌的女大夫年轻些,眼见涂苒楚楚可怜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只是说:“胎停育的原因好多,有可能是染色体或者内分泌问题,手术完了三个月再来做些检查看看。手术是要抓紧做的,不然会很麻烦。”
涂苒哪里还听得进去,只管晕乎乎的道了谢,捏着病历慢慢往外走。
她在医院里几乎折腾了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原本就有低血糖的毛病,这会儿更是浑身软绵绵的,站在大太阳底下直冒冷汗,顶头上一片蓝澄澄的天,云也没有鸟也没有,干净得极不真实。
她在花坛旁边坐了一小会,翻出手机打电话,不想打回家里,又看着陆程禹的名字犹豫了半天,最后只打给了周小全。
涂苒在周小全那儿呆了快两周,也不想回家,一回去王伟荔就骂她,说她只知道臭美爱穿高跟鞋又爱化妆所以把好好地孩子给害死了,还说看她怎么和陆老爷子交代。于是乎涂苒索性赖在周小全这里不走了,周小全这人仗义见不得自己朋友受苦的,陪她去做手术,陪她说笑,只是打趣她道:“我算看透你了,要用我了就朝前,不用我了连个电话也没有,忒没品了。”
涂苒半躺在床上,翻着床单问她:“我这么久没来,你这床有臭男人睡过没,脏不脏啊?”
周小全抡起枕头砸她,忽又想起什么,傻乎乎的笑了笑。
涂苒说:“发骚了吧,肯定是有情况了。”
周小全藏不住话,扭捏道:“最近看上一男的,我觉得他也有那意思,又好像没有,问题是……”她叹道,“前女友啊前女友,这玩意儿太彪悍了,分开了好几年仍然挥散不去啊。你说,这男的是不是都忘不了初恋啊?”
涂苒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男的,”又问她,“有钱没钱?长的怎么样?”
周小全还挺羞涩:“帅,身材好,气质好,有钱没钱我都不在乎,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的。”
涂苒不屑:“小女孩才这样呢,周小姐您老人家都奔三了。”
周小全以为她不信,便回嘴道:“真的,不比你们家陆程禹差。”
涂苒本想取笑她一回,可是又没那心情,只是无精打采的撇撇嘴。
周小全知道她没心思聊这些,也不好再多说,便问她:“你还没告诉陆程禹么?”
涂苒摇头。
“有个什么呢,谁都不想这样的,你还怕他怎么着?”周小全说着就把电话塞她手里,“快打过去,让他安慰安慰,他说一句好的顶我们这些人说十句的。这样瞒着算什么呢,都不像一家人了。”
涂苒心说,还真没一家人的感觉,但是话总是要说的,于是暗暗吸了口气,拿起电话拨过去。
那头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起,听上去环境有些吵杂,好像是一群人在一块儿热闹说笑,男的女的都有。陆程禹在那边“喂”了一声,嗓音里也带着笑意,想是才和人聊天来着,心情很不错。
涂苒顿了片刻,直到那边问了句:“涂苒?”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只是这两字听起来真是客气得很。
“不是好消息,”她平息静气,只想赶紧说完,“胎停育,孩子没了。”
对方沉静了数秒,大概是去了另一处安静的场所,过了会儿,只听陆程禹说:“涂苒,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涂苒想也不想就掐断了电话,之前考虑过无数个可能,却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周小全站在一旁诧异道:“怎么啦?”
涂苒扔开电话:“没什么,信号不好。”
话音未落,手机却响起来,涂苒抓过来又是掐断,再响再掐。
周小全就见她不停地和挂机键作斗争,像是要把那一块按出个窟窿一般,终是看不下去了,趁她不注意便把电话拿到自己手里,正准备接通的时候,铃声偏偏又停了。
涂苒赶紧说:“别打,你要是给他打回去,我和你绝交。”
周小全见她一脸坚决,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只得问道:“你老公是怎么得罪你了,他刚才到底和你说啥了?”
涂苒一时不语,忽而冷笑道:“都是我自找的,孩子是我一定要生的,婚是我求他结的,事不过三,这辈子犯两次贱就够了。”
虽然不知道陆程禹说了什么,周小全从未见她被人气成这样,想也不是什么中听的,不由就脱口而出:“这是什么话,你也没拿刀架他脖子上逼着他上床吧。”
涂苒仍是说了句:“我自己犯贱怨得着谁?”之后便不再言语。
周小全正暗地里后悔自己才多了一句嘴,担心说多错多,也就去厨房做饭了。
没多久听到有人按门铃,开门一瞧,见是王伟荔过来了,手里拎着两只保温桶。周小全忙给让了进来。王伟荔一进门就嚷:“死丫头,才说你几句,你就跑了,叫你回你也不回,尽在这儿麻烦人。你这是做小月子,人家周小全一没结婚的姑娘,你怎么能麻烦她呢。”
周小全忙说:“阿姨,不碍事不碍事,真的。”
王伟荔和前几天一样拉着她的手又是道谢又是说不好意思,而后把保温桶递到她手里:“这儿是炖的鸡汤,有饭有菜,你们还没吃吧,赶紧盛出来趁热吃了吧。”罢了,走进里间把涂苒从床上拽起来,说:“吃了饭跟我回去,老麻烦人家怎么好,谁都有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