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圣女教的日子并不长,从未说过她的喜好,可夏伏安却总能将她的口味拿捏得恰到好处,此人年纪轻轻便当了总坛的管事,确是有几分超乎常人的本事。
她心中微微一动,淡淡扫了夏伏安几眼。今日的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外袍,雪白的里衣,简单至极的衣饰,衬着一张清俊斯文的脸庞,明明是个总坛打理日常事务的管事,偏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出尘贵气。
其实夏伏安的五官并不如何出色,是那类平淡得放进人堆里便挑不出来的容貌,唯有那一双深邃无波的眸子,精锐内敛,彷如夜幕里一点清冷的星光,轻易地穿透黑暗,直达人心底深处。
或许就是这一点惊人的相似,才会让她对他起了疑,可查探到消息却并不如她所想,他的身份,至今是个谜。
想到那人,唇角涌起些微涩意,无论她在人前装作多么冷漠多么平静,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痛苦的,甜蜜的,往事总会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越是拼命想忘记他,却怎样都无法忘记。
原来,东方泽留给她的记忆,已经这样深刻。
她停了筷,有片刻怔忡,夏伏安敏锐地有所察觉,不由自主转过头来,刚好撞上她不及收回的视线。窗外绵绵不绝的细雨,飘落在荷叶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谁也不能移开半分,彼此的视线相互胶着,纠缠。苏漓心跳陡然加快,门外长廊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她立即摆脱了失控的情绪,连忙移开目光,暗自惊心。
屋门被人咚咚叩响,苏漓还未说话,来人似乎已经按捺不住,直接推门而入,发髻与衣衫薄薄地笼了一层水珠,他神色凝重,掩饰不住焦急之色,是项离。
“玄风失踪了!”
“什么?”苏漓闻言顿时一惊,“怎么回事?”
“早上我去暗房巡查,人已经不在了,守卫的人竟然全不知情。牢房内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真是见鬼了!”项离眉头紧皱,简直不可思议。
人在牢房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这其中一定另有蹊跷!
苏漓果断起身,沉声道:“去看看。”
项离与夏伏安急忙跟在她身后,快步出了房门,朝山底密道附近的暗房而去。
与苏漓上次来看东方泽时相比,暗房没有任何变化,依旧阴暗,潮湿,下了一整夜的大雨,寒气从气孔钻入,更添了些许冷意。牢房内地上堆着杂乱的干草。苏漓缓缓地仔细观察四周环境,心思越发沉了,正如项离所说,这里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他究竟如何离开的?
“若是有人来救走玄风,守卫不会毫无察觉,我已经反复询问过几次,口供一致,他们没有说谎,不像内应。”项离抚着下颚,眉头皱得死紧,“看样子,恐怕玄风自己逃走的可能更大。”
苏漓走到老门边,道:“这里的锁是精钢特制,没有钥匙不可能打开。一定有人接应他。”
“可最近总坛并没有人进出,除非……这人潜伏已经有一段日子,若真如此……”他话说一半却止住,望向苏漓的神色无比凝重。
苏漓明白他的意思,能够潜藏总坛这么久而不被人察觉,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项离望着那锁,恨恨道:“那接应的人也真会挑时机,昨晚下了整夜大雨,就算留下点痕迹也都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如此一来,很难判断他究竟往哪个方向去了。”
苏漓道:“他这一逃,只怕是凶多吉少,那幕后主使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他逃走,或许另有原因。”一直沉默的夏伏安忽然开口道:“昨日虞千机那番说辞,似是话里有话。”
苏漓心中一怔,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他,此人洞察力果然敏锐,难怪他能在第一时间阻止玄风自尽!他说得不错,昨天那场审问,玄风原本犹豫不决,听了虞千机说的话,他立即选择自绝。此女动机确实可疑,莫非……虞千机是玄风背后之人安插在教内的另一棋子?若果真如此,那背后之人必筹谋已久!
项离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问道:“要不要抓虞千机来问问?”
苏漓摇头,“不。玄风身为教中长老,位高权重,虞千机乃碎月舵舵主,两人身份皆不一般,能驱策此二人为其所用,这幕后主使必定不是寻常之人。不可打草惊蛇。”
“那现在该如何做?”项离皱眉思索,“玄风是这件事最重要的线索,如今断了,想找出幕后主使,恐怕难如登天。”
“那倒未必。”夏伏安接道:“玄风这条线索是断了,可要查出幕后主使,却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微微冷笑,犀利的眼眸,笃定的神色,仿佛这天底下没什么能瞒得过他的双眼!
苏漓心头一震,那种强烈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她还来不及多想,他的目光已经朝她看过来,那一刻令人心悸的熟悉感几乎将她整个淹没,有什么在脑海中飞速划过,她想抓却抓不住。
夏伏安沉声又道:“胆敢借助圣女教之力,毒杀当朝四皇子,汴国上下,何人敢为?”
苏漓闻言心头一惊,沉声道:“此话何意?”
夏伏安定定望她一眼,“以圣女聪慧,何须属下再多加言明。”
苏漓心中直往下沉,教中没有几人知道阳骁的真实身份,懂得利用圣女教加害阳骁,此人必定知道圣女教与皇室之间的关联。她明令禁止不准向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