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到季然推搡阳阳的瞬间,他才真正体会到触目惊心。
方廷的声音c-h-a进来:“你吧,最近事儿太多了,而且你真的太宠他了,说到底你是他老子,打他一巴掌又能怎么着?你儿子是真以为你这个爹对他没有底线了……”
不。不对。他也许对季然没有底线,可他的底线就是季然。
他的季然可以任性,可以娇蛮,可以对他妄为,甚至可以是个废物,唯独不可以恶毒。
李鹤阳义愤填膺的听完季然复述经过,反而没了情绪。
他迟疑地看着季然,问:“他把你的铠甲超人弄坏了?”
“嗯。”季然狠狠擤了一大泡鼻涕,很凶,“还企图瞒天过海,被我抓个正着。”
“我知道这事儿特别气人,我理解你,真的。但是……”李鹤阳面露纠结:“但是你不能那样对他,他才五岁。”
季然一听这话就要发疯:“连你都向着他?你也觉得都是我的错?”
“我不是向着他,”李鹤阳赶紧解释,“你生气也没错,要我肯定也生气,气疯了!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该骂他是野种,更不该伸手要打他。”
“我知道你特别委屈,j-i崽儿,你发脾气你凶都是应该的,可你不能这么个凶法。”
“他才五岁——我的意思不是说他比你小十岁就该你让着他,错就是错,扯年龄都是耍流氓——他五岁,经不住你打,没有这样的打法,你明白我意思么?”
季然瞪他。
李鹤阳抓耳挠腮:“就——哎呀怎么解释呢,就是,你还记不记得上回咱们在路上看见的那个打老婆的?揪着他老婆的头发在地上拖那个?你当时还气得要去报警来着,就是这个感觉!可能那女的真的做错事了,但不该被那样拖着打,做错事有做错事的解决办法,但你不能那么对他,懂了么?”
季然还是瞪着他,嘴唇咬得没了血色,将巴掌印衬托的更加鲜明。李鹤阳又开始生气,他拿起手边的冰毛巾给季然敷,季然一个哆嗦,他像挨了冻的是自己一样“嘶嘶”抽气,嘟囔:“同样,你爸也不该问都不问就甩你一耳光,干嘛啊这是。虽然我被我爸打惯了,屁股都出茧……”
季然突然哼了句什么,哭腔太浓了,他没听清。于是放下毛巾去看他的眼:“你说什么?”
“……其实我骂完那个词就后悔了。”
季然终于松开嘴唇,有些难堪,泪关也同时失守,噼里啪啦往下掉,看起来特别委屈。
“我本来……是想去找他,哄哄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我没想打他的。”
“我就是特别生气,我……”他哽了一下,随即,他像个三岁小孩一样,仰着头嚎啕大哭起来:“……明明我才更难受,凭什么他先哭起来了?”
“他哭了都哄他,怎么也没人问我一声啊?”
“明明是我的家,明明说是为了我娶的老婆。”
他哭出一个大鼻涕泡,“啪”一声炸了。
“我讨厌季成川!”
第80章
季成川从鼻腔里长长呼出一口气。
阿姨在旁边拖地,见他挂了电话,凑过去小声喊:“季先生”。季成川抬眼看她,眼里泛着几道红血丝。
“然然今天……?”。
季成川摆摆手。
今天是季然跑出去的第三天。
上次他跑出去是在第三天晚上回来的。阿姨有点失落,点点头转身去厨房去。小阳阳从楼上下来,阿姨顺手拉过他:“阳阳醒啦?来,阿姨给找好吃的。”
阳阳睡得迷迷糊糊,往后扭着头看季成川,季成川看他一眼,目光淡淡的,颔首又点上一根烟。
季然这回走得特别有骨气。他没喊也没叫,除了挨打那一刻的震惊和诧异,什么情绪都没有。所有人都被那一声吓着了,季然盯着季成川看了两秒,径直从他身边挤过去,目不斜视的下楼。
当时季成川垂了垂眼皮,攥住微微发颤的手指没去追。
上次跟李鹤阳父母互相留的电话派上用场,只来及简单聊了聊,秘书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季成川脚不点地,等把公司该处理的都处理好,已经过去三天了。
抽完烟,他又拨出那个倒背如流的号码。
季然反手把手机扣在枕头底下,来电铃声变得模糊不清。
他这回真被伤了心,上次在李鹤阳家趴着,季成川来电话他还会心潮暗涌,支棱着耳朵想偷听,这次嘴上不再喊着不接不看,却是真不愿意听见季成川的电话。
“想”季成川对他而言早已从动词变为本能,无意识的情况下这种本能也许称得上美妙,可每当他反应过来,脑子里充斥的那些气息、触碰、与柔软,便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一个带风巴掌,“啪”地把他抽醒。
每多挨一个巴掌,委屈就多叠加一层,随之增长的就是难堪,别说听季成川的电话,他连听见季成川的名字都觉得左脸发烫,好像那一耳光还在似的。
然后他就在心里生闷气,气自己没出息。
李鹤阳妈推门探头,问两个小孩晚饭想吃什么,季然不知道季成川联系了她,门一关,他有点坐不住了,压低声音问李鹤阳:“我是不是该给阿姨些钱啊?”
李鹤阳莫名:“给什么钱?”
“我住好几天了……”
“有病啊你?”李鹤阳不大高兴打断他:“你以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