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兀自有些恼火:“朱宣玉阳府有什么好玩的?”
太尧沉吟道:“除了上古九黎族蚩尤大君的指甲,听说朱宣帝君还藏了昔年撞破天柱的共工大君的一片头骨,那也是十分难得的。”
玄乙不禁多看了他一眼,看样子跟白泽帝君呆久了,这位大师兄也沾染上了此等怪癖,专门对别人的指甲骨头感兴趣。
太尧似是看出她的念头,失笑道:“好罢,其实还有一样好玩的。我听说朱宣帝君这次请了专为西王母奏乐的乐官们,太子长琴也来,说不准又要叫扶苍来一曲剑舞,你也可以看看当年叫神女们魂牵梦萦的剑舞是何等模样。”
玄乙暗暗撇嘴,她对这莽夫舞刀弄枪的动作毫无兴趣。
坐在后面的扶苍忍不住开口:“太尧师兄,慎言。”
太尧打趣道:“我可没有乱说,不信去问问古庭和芷兮,当年帝女婚宴上的一曲剑舞是何等潇洒?哦,我记得羲和神女当日击鼓相奏,那之后她到今天还对你念念不忘。”
玄乙想起上回去羲和神殿,扶苍被蹭了半袖子的胭脂,终于“嗤”一下笑了。
“羲和神女如此痴情,真叫人感动。”她悠然说道,“以她这般美貌直率,配扶苍师兄正是刚好。”
太尧勉强笑道:“这……只怕不大合适……”
他俩之间气氛好像不对劲,看样子这个圆场打不得,他素来不爱惹麻烦,当下悄悄避远。
两道冷冷的视线定在她脸上,玄乙扭头,便撞上扶苍不那么友善的眼神,她报以更不友善的笑容:“扶苍师兄,真心难得,你莫要辜负。”
他一言不发朝她伸出手,玄乙急忙要躲,谁知他只抓住了她的裙摆,撩上膝盖,将包裹伤处的白布一点点解开,低头看了看伤处。
半年前皮开肉绽的狰狞伤口如今几乎彻底长好,怪不得不再渗出血水,只是好得如此迅速,反而显得怪异。
扶苍忽然想起那天在玉鼠大君的地宫之上,少夷呼出的那口气,还有渗透进泥鳅肚皮的金光,是青阳氏的手段么?
掌中的脚踝在用力扭动,对面的龙公主扬起另一只脚,打算照他脸上来一下,扶苍朝她蠢蠢欲动的左脚瞥了一眼:“再动就把你丢下去。”
玄乙气极反笑:“只许你摸我的腿,不许我踹你?谁准你碰我!”
扶苍不理她,将白布重新缠好,一把放开她。
可恨的混账,他不碰还好,一碰伤口就开始痒,玄乙板着脸隔着裙子用手指按了按,效果不大,她索性用力抓了数下,他的手就又挡在了裙子上。
“别抓。”扶苍把她的手拨开。
玄乙微笑:“不然扶苍师兄要把我丢下去?”
他懒得和她做口舌之争,好似一堵沉默的墙,把她想要抓痒的动作全部反弹回去,玄乙又痒又气,百爪挠心一般,可青天白日众目睽睽,她到底还是做不出打滚无赖的行径,只憋得眼泪汪汪,在心里把扶苍凌迟了一万遍。
☆、第四十七章 玉阳神府
朱宣玉阳府位于极西之地的中曲山脚下,与传说中的离恨海相隔不到百里。
历代朱宣帝君都喜好讲究排场,当年离恨海尚未成为禁地时,多少神族对玉阳府的好地段艳羡眼红,谁知变故陡生,好地段一夜之间变成了禁地,爱面子的朱宣帝君们又不肯搬家,离恨海年年扩张,他们也只得把玉阳府往后面迁移,直到如今已迁了千里,中曲山脚下往西延伸处,依稀犹可见曾经朱宣玉阳府的辉煌痕迹。
午时差二刻,朱宣玉阳府前已是热闹非凡,宾客往来不绝,无数朵碗大金花坠个不停,玉阳府格局开阔,朱宣帝君更喜朱砂涂墙,彩瓦为顶,高楼万丈拔地而起,另有一番华美繁荣的景象。
沿途从正门走白玉大道,两旁无数妖娆女仙婆娑起舞,流云星沙乱滚,更兼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每一座高楼顶都以斗大的至阳明珠点缀,或雕成莲花状,或刻成诸般花鸟鱼虫,青天白日下,明珠光辉幽蓝,极尽奢华之能事。
白泽帝君的弟子们几乎个个都是身份高贵,却也极少见到这般景象,除了古庭与扶苍曾来过,显得淡定些,其他弟子几乎都在目瞪口呆,连玄乙都看的有些发怔——比起朱宣玉阳府,明性殿三百院根本就是个破烂。
绕过一幢水晶阁,眼前豁然开朗,一方巨大的青玉堆砌成的高台横在对面,其上宝光流肆,祥云万朵,无数水晶架整齐排列,架上所封多是历代朱宣帝君收集的各种宝贝,从三十三天之上的珍稀丹药,到上古诸神遗留的法宝,甚至昔年素女遗落三生石畔的绾发玉珠、玄女当日见上古天帝时披的玄狐之裘之类层出不穷,看的诸弟子眼花缭乱,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本来以为这位朱宣帝君收集的宝贝都是什么头发指甲,看样子他比自家先生还是要正常许多。
青玉台下有许多神官随侍递送茶水,见玄乙腿脚不便,被扶苍背在背上,早有神官送上一张腾空软椅,言道:“此椅可以神力驱使,公主行动更方便。”
随后又有女仙上前用黑纱替玄乙蒙上双眼,恭声道:“公主双目受不得光亮,以此纱遮眼便无事。”
连她是烛阴氏的公主,双眼不喜强光的习性都知道,这位朱宣帝君好生细心周到。
玄乙坐上软椅,昂着头从扶苍面前刺溜溜飞了过去,随心所欲转了个圈,再把折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