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谢江,早年间与老帮主、苏越山结拜之时排行老三。
谢江看着程淮秀,抱拳躬身道:“属下来迟了,还请帮主不要怪罪。”
程淮秀双手扶起谢江,说道:“三叔,我爹不在了。”
谢江拍了拍程淮秀的手,说道:“过一会儿我再去拜祭大哥。”他侧过头看着苏越山,说道,“二哥,我此生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他抽出别在腰间的一支玉箫,拉开架势,说道,“大哥在世时,对你几次三番忍让,本以为你会有所收敛,却想不到……”他目光一寒,说道,“今日,不必帮主出手,只我一人便可收拾了你这叛徒!”
程淮秀想起她那位风雅的三叔,轻轻一笑。当年,若是没有他及时出现,她能否闯过苏越山那一关,顺利当上帮主,着实是未知之数。她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将那本《盐帮记》放回到书架上。那段故事是盐帮的丑事,没人敢落笔记下。她环抱双臂,微锁眉头。苏越山还活着吗?应该还活着吧,苟延残喘活在江湖中的某个角落。程淮秀轻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夜探(下)
一盏茶之前,乾隆在盐帮飞檐走壁,不时掀开屋顶的瓦片,寻觅着曹雪芹的踪迹。一盏茶后,他坐在程淮秀的香闺中,看着她的贴身丫头给自己奉茶。他在心底感叹,贾六那二把刀功夫,果然不该带他出来,脸上仍旧满是笑意。
程淮秀伸出左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四爷来我盐帮也不派人知会一声,你来,我敞开大门迎接。”
乾隆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抽出插在腰间的折扇,‘呼啦’一声打开,轻轻挥着,说道:“夤夜而来,怕帮主怪罪。”
程淮秀嫣然一笑,不置可否,揶揄道:“怕我怪罪,于是翻墙而入?”
“嚯!”乾隆道,“还未多谢帮主方才剑下留情。”说着,他抱起拳头。
程淮秀站起身来,背对着乾隆,说道:“我与你萍水相逢,交情尚浅,你总不至漏夜来串门吧?”
乾隆也站起身,栖身到程淮秀身前,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问道:“你我只是萍水相逢吗?我那匹老马可还未歇过来呢!”
程淮秀抿了抿嘴唇,侧过头看着乾隆,正色问道:“四爷究竟有何贵干?”
乾隆轻轻挥着折扇,思忖了许久,方才说道:“淮秀,你是知人,我也并不想遮掩。曹霑就在盐帮,是也不是?”
“你倒是毫不避忌。”程淮秀笑了,“想来,那日在郊外,你看到了我要找的东西!”
乾隆称赞道:“好个盐帮帮主,当真是冰雪聪明。”
程淮秀将双手负于身后,含笑说道:“四爷过誉了。”她微微低首,复又抬起,直视着乾隆,问道,“不知四爷找曹霑有何要事?”
乾隆道:“久闻曹霑写了一部惊世骇俗之作,在下好歹是个风雅之人,那日在帮主手中见到,不免心痒。”
“哦?”眼前的人说话半真半假,便是他救过自己,却也不能真心相付,程淮秀说道,“如此说来,四爷‘夜闯’盐帮,是要‘偷书’?”
“诶?”乾隆不置可否,道,“且不要说我并非‘夜闯’,‘偷’这一字未免也用得太过严重了。”
程淮秀略作思忖,说道:“实不相瞒,曹霑现下不在我盐帮。”
乾隆依旧笑着问道:“帮主把他藏起来了?”
程淮秀轻轻摇头,回道:“他既非我亲朋亦非我好友,我为何要费心藏他?”
乾隆却道:“帮主若是与他无半分关系,为何要帮他寻书呢?独自一人走在荒郊野外,恐怕帮主会终生铭记吧。”
程淮秀但笑不语。
乾隆心知她不愿据实以告,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程淮秀默默翻了个白眼,说道:“天色已晚,四爷是要赖在我盐帮了吗?”
乾隆道:“这杯茶我尚未饮完,帮主便要赶客了吗?”
“客?”程淮秀眉头微锁,道,“四爷,这样深的夜,你与仆人独自在外,不怕家里夫人惦念吗?您这样的客,我盐帮可不敢留啊。”
乾隆挑了挑眉毛,说道:“淮秀,你在意我身边带着夫人?”
见他又要凑上来,程淮秀退后几步,含笑望着乾隆,道:“你毕竟于我有恩,若是四爷不嫌弃我盐帮是黑道,改日我派人相邀。”
乾隆满意颔首,道:“一帮之主,不可食言啊。”他转身而去,走到门口时,回过头说道,“我那随从武功不济,帮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程淮秀轻轻颔首,道:“他已在门外等你了。”
她站在门口,一直等到乾隆的身影彻底没入夜色之中,方才关上房门,坐在床畔沉思。这人究竟是做什么的?不在江湖,不似商贾,她闯荡江湖多年,自问有一些识人本领,却看不清他。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这个人找曹霑,绝对不仅仅是想看他的书那么简单。她梳洗过后,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苦涩一笑,今夜注定是无眠了……
依旧是来时的那条路,乾隆挥着折扇走在前面,贾六默默跟在他身后。
见主子一句话不说,贾六心中着急,快走几步,跟在乾隆身侧,道:“四爷,奴才不是有意的。”
乾隆哼了一声,侧过头看着他道:“‘六爷’,你这功夫当今天下真是无出其右啊。”
贾六突然跪在乾隆身前,道:“奴才错了,可折煞奴才了!”
乾隆摇了摇头,今儿个夜里虽并未见到曹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