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仁……这得用多少花岗岩啊……这大屋真舍得用材料。”
“他们管它叫‘佟宫’。”
“谁?你妹他们?”
“不,佟铁河的哥们儿。”
承敏知道惟仁不是佟铁河的哥们儿。她微笑着摇了摇惟仁的胳膊,“咱下去参观一下。看到底是不是意大利运来的石头铺地,美国运来的红松搭架子,法国运来的天鹅绒做窗帘……”
“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惟仁慢条斯理的说。
“啊?!”承敏睁大眼睛。
惟仁觉得好笑。
自端在屋内听到车子的声响,手里的水杯“嘭”的一下沉下去,撞在台子上,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从餐厅出来,手指勾了一下鬓边的散发,拢在耳后;手腕抬起来,她愣了一下,左手腕上那枚表……她摸了一下,温润,又坚硬。
此时早接到门卫电话的陈阿姨已经去开门,自端听到,于是将毛衫的袖子又往下扯了扯,袖口齐着掌心。脚底下加快了速度,往外边来了。
站在门口的承敏和惟仁仰头看门廊里挂着的两盏八角宫灯,承敏不知说了什么,惟仁正笑出来。
自端看着惟仁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承敏回过头来,对自端摇着手,“这宫灯好漂亮!”
陈阿姨笑着说:“是自端从娘家带来的呢。”
惟仁看着灯下的自端,恰好一片阴影投在她脸上,表情看不真切。越想看清楚,就越不真切。好似无数次在梦里出现的她。明明知道那就是阿端,偏偏抓不住、叫不应、看不清……所有的挣扎,最后都成了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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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二十五)
cla78612c’承敏拉着惟仁一起进屋来。自端请他们坐。承敏看起来很兴奋,坐在沙发上,一边脱外套一边说:“阿端,你家里真热……阿姨说要让人送东西来,正好我们请柬也印出来了,想要送给你。我就央及惟仁,说我们过来得了。而且我还特想来看看你住的地方。呵呵,就这么突然闯了来,你不会不欢迎吧?”承敏脸上红扑扑的,眼睛更是亮晶晶,十分有神彩。
自端笑着,摇摇头。陈阿姨端了茶点上来。自端招呼二人喝茶。
惟仁闻到那茶的香气,抬眼看自端。自端正为承敏递茶。承敏忙道谢。
“咦?六安瓜片!”承敏惊奇。
自端点头。对承敏能一口道破茶名,并不意外——毕竟,是他的身边人。
正在倒茶的陈阿姨听到,微笑着说:“柳小姐识得?如今很少见年轻的小姐们能这么快辨出来茶叶的名头。”
承敏摆手,“陈阿姨别笑我,换一种茶我就尝不出了。”承敏笑着,看向惟仁,“因为惟仁只喝这一种。跟他在一起久了,好熟悉这味道。”
原来如此。
陈阿姨含笑,给自端也斟了茶。
自端将茶杯拿在手里,低头闻一闻那茶香。
袅袅的水雾扶摇直上,温柔的扑到面上,暖暖的,淡淡的,稍稍一停,鼻尖唇畔,又有一点点凉意了。
惟仁拍拍承敏,温和的说:“喝茶吧。这是真正难得的好茶。”
陈阿姨点头,“顾先生识货。年初南方雪灾,茶叶歉收。市面上的顶级瓜片都成倍的涨价,还千金难求。”
“嗯,我让同事给我带,遍寻不到。”惟仁说。母亲是有托人给他捎过。母亲对他的这类嗜好,极愿意满足。他转手就送给上司了。心里,是不愿意让自己剩下的这点子心头好,也沾了些别的东西。
承敏笑,“你要的这茶原本就稀有。何况赶上这年份。”
自端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儿奇怪——她知道今年不同往年,央供上品也少,但顾阿姨对惟仁,那是何其上心,必然是替他准备好了的,他却说要自己去寻……于是说:“我这儿倒是有富裕,等下去拿……差不多就喝到新茶上市了。”
她家里还有一些。佟铁河某天回家,带回来一只纸袋,进门便丢在一边。她问是什么,他只说是茶叶。她打开来看,没想到是极好的六安瓜片。他甚少喝茶,家里的茶一向也都是她准备,所以觉得好意外。她问起,他就说了几句。原来是有个开茶行的朋友,曾经得过他的恩惠,所以总找机会报答他。开茶行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茶。铁河见她开心的什么似的,还说,不就两斤茶叶,至于嘛,赶明儿让那人再弄个百八十斤来……她白他一眼,心说这人真真是牛嚼牡丹。就这二斤,一个茶园也精选不出来好不好?佟铁河还说,回头把那朋友的电话给你,你要什么,自管让他给你备上。自端就笑了。她能要什么,又能要多少呢?只是那些日子,寻不到好瓜片的慌,在那一刻,消弭殆尽。她心头有一种快活,但是又要紧紧的摁住;这本是她隐秘的心思……
自端抿了唇。
只见惟仁将茶杯端在手中,并不急着品茶。而是望着那碧色的杯,状如荷叶,薄如蝉翼,对着光线一看,叶脉竟都是清晰的;内里盛着的茶汤,更像是清晨叶底汪着的露珠;耳边是她的轻声细语——这都是极美极美的。
他抿口茶,顿觉齿颊留香。太享受了。
承敏看他的样子,笑道:“还是阿端知道惟仁。”
自端心里一跳。
承敏接着“哦”了一声,侧过身子,从手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