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明没有茶那么多。
夏月彻底慌了神,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就是再换一次茶,都不知道到底怎样的冷热才合适。
“选侍。”皇帝抬了抬眼,将茶盏搁在手边矮几上,短吁了口气说得直白,“昭媛劝着朕来的。”
“臣妾知……”
一个“道”字还没说出来,皇帝便又道:“再说明白些,吴家逼她了。”
夏月一窒息。
“所以朕清楚你为什么进宫,还是允了,就是不想驳御史大夫的面子。”他复又睇了睇她,“但这事,是吴迈多虑了。他觉得朕不宠他女儿,怎的不看看朕宠没宠过其他人。”
他说得慢条斯理口气平和,却让夏月心里愈发慌张起来。觉得皇帝如此耐心地同她解释始末比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还可怕,她怔然片刻,想要辩上一辩,可又无话可说。
“自你进宫之后,惹出的事太多了。”皇帝冷眼看着她,“御史大夫为吴家前程担忧,用这种法子无可厚非,可朕不喜欢看六宫争个不停。”
这种态度他一向表达得明确,六宫嫔妃心里也都清楚,大多安安静静的不惹事。相较之下,夏月确实显得太不安分。
“朕不会专宠谁,但也没亏待过吴氏,日后同样不会亏待你。”他好像有了那么点笑意,转瞬间语气就又生硬了,“你以后不许惹事,若不然……”他的手指在茶盏瓷盖上一磕,“单是这茶水不合适的事,下次也没这么简单就可以过去。”
他在有意识地让她知道,纵使后宫都可以心机算尽,执掌生死的人也只有一个。他固然可以大度的不计较,但若是有意想计较,无论是多小的事,旁人也只剩认命的份。
“诺……”夏月的应答似乎是下意识的,缓了片刻才又重重应了一声,“诺!”
“还有。”皇帝神色稍霁,语中停顿了少顷,又缓缓道,“不许再找席氏的麻烦。”
“陛下……?”夏月微扬的语调带了些吃惊,他上一句话明明刚说过……不会专宠谁,怎的转眼就又要格外叮嘱一句席兰薇的事?
“怎么了?”霍祁抬眼瞧着她,眼含不耐地将她的惊意尽收眼底。
“没……”夏月心虚地向后退了半步,颔了颔首,话语说得似乎模糊实则意思分明,“陛下待鸢美人真好。”
皇帝“嗯”了一声,继而径自站起身,唤了宫人进来,服侍盥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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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夏氏位晋琼章。
晨省时自然六宫同贺,景妃更是赐了各样的首饰下来。吴氏一扫病容满是喜气,拉着夏月的手嘘寒问暖。
明兰阁中众人的反应在一刻后传入了广明殿中。皇帝手中笔未停,一边批着奏章一边并不怎么关心地听着宦官禀话。
待得那宦官说完,他才抬了抬眼,沉吟道:“鸢美人如何?”
“美人娘子……”宦官闷了一闷,答得如实,“安静得很。”
当然安静得很!
皇帝扫他一眼,知道他说的这“安静”是什么意思,默了一默,追问一句:“不高兴了?”
“似也没有……”那宦官思量着又道,“美人娘子备了厚礼,似乎还很合夏琼章的心意。”
这么大度?
想着席兰薇对许氏的不留情面,霍祁一时几乎要觉得,她是不是看出了自己根本没宠夏月……
泄气中转念一想更是泄气,只怕席兰薇看没看出都无妨,倒是真无所谓他去宠谁。
“去告诉鸢美人,朕中午过去用膳。”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口气有点奇怪,让那小黄门摸不着情绪,只得奉旨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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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兰薇……还真能一直对他无所谓。
霍祁想得郁结于心,忍不住地去揣摩席兰薇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凡他去,她的态度必定极好,浅蕴着笑伴在他身边,温柔如水。
可是他试过,他在她面前夸赞别的嫔妃甚至提起要有新宫嫔入宫的时候,她半点不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大度到极致……
叹了口气之后,霍祁苦恼得直磨牙,越细想越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陛下。”袁叙自外面入了殿,声音低低地唤了一声,步子快而稳地行到他身边,接下来的一句话压得更低,“这是……”
他低眉看去,袁叙自袖中抽出的那封信上蜡印清晰,暗红的祥云纹像是鲜血染出来的。
登时面色一沉,几是连心速都不稳了两下。他接过信,袁叙当即到一旁,垂首肃立。
霍祁拆开信封,里面如旧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纸上的话语同样言简意赅,甚至没有正经的开头结尾,三言两语道明了重点,再无其他。
夏月……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心底那几分惊讶无论怎么压制都还是分明极了。
那吴家……
不自觉地摇了摇头,霍祁试图在其中理出个头绪来。吴家在朝为官数年了,从来没听说、没察觉吴家有那样的心思,这信中所写内容却明晰得让他不得不信。
轻看了吴家?吴迈并不是那般迂腐的人?反是藏得极深?
霍祁思量间眉头不觉皱了起来,末了又舒展开,化作一声长叹。
☆、52传言
传言如同一片小石,以恰到好处的腕力被打向湖面,夹带着水花蹭起一下又一下。打水漂的还显是个老手,让这小石径直飞到了湖对岸,在它稳稳落地前,沿湖的众人都看见了那些精彩。
这传言……是宫里可算有一位名副其实的“宠妃”了,得宠到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