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的靠背广告电视里,居然也在播放华尔街的动乱。
暴民点燃了银行的旗帜,将银行总裁的画像放在火上焚烧,那衣冠楚楚的白发老头的面孔在火苗中寸寸扭曲。失去储蓄的妇女在镜头前嚎啕大哭,拼命扯着头发。
“我还有两个孩子,他们需要吃饭!”这位母亲哭诉。
一边,关闭的投行,员工如做贼般灰溜溜地从后门撤走,一边徒劳地抬手挡住记者的镜头。
顾元卓依旧没有接电话。甚至更糟糕,他的电话已关机。
第35章
国内正是个阳光明媚的秋日, 大洋彼岸的蝴蝶翅膀扇起的风, 还未刮到这片大陆上来。
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铺面依旧繁荣。母亲们还是悠闲地牵着孩子的手, 在绿荫下漫步。
江雨生一手牵着敏真, 一手拖着行李, 奔进了家门。
“元卓?”江雨生大声呼唤,“你在家吗?顾元卓?”
空荡荡的屋子把他的呼唤反送了回来。
顾元卓并不在家。但是卧室有人睡过的痕迹, 被褥掀开, 脏衣服丢在浴室里的篮子里。
书房里乱得好似被特工搜查过,各种资料丢满书桌和地板, 烟灰缸里c-h-a香般塞满了烟头。显示器全都开着, 上面的每一座山都像悬崖, 那根线条还在不停地往深渊跌落。
钟点工大概有好几日都没有来了。因为窗户全都大开着,屋内家具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可以写字。
c-h-a瓶的花儿早蔫了,萎缩成褐色的一团团绒絮, 耷拉着脑袋。
江雨生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忽然皱眉,从身下摸出了一样东西。
是顾元卓的手机。
手机已经没电了, 难怪关了机。
江雨生给手机充上了电,开机一看, 除了自己的来电, 还有许多人都在找他,连孙律师都拨打过他的电话。
但是顾元卓只接了一个电话。他和他父亲聊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 就是在江雨生他们的飞机起飞前。
江雨生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江雨生困惑地接通了,就听顾元卓吞了沙砾般的声音传了出来:“雨生?你回来了?”
江雨生长松了一口气:“你在哪里?我简直……”
顾元卓说:“我在王师兄这里,和他商量点事。你不要担心,我家的事没有那么严重。我爸这么多年来,经历过多少次暴跌,还不都挺过来了?”
“你一直不接我的电话。”
“我现在不方便用那个号,没想到你们居然回来了。我晚些会回来的。有急事就用这个号和我联系。”
江雨生整个人软软靠在沙发里,紧绷的肩垮了下来:“好的,我知道了。那你现在——”
顾元卓已经挂断了电话。
江雨生捏着手机,愣了半晌,到底没有回拨过去。
顾元卓的旧手机没完没了地响着,各路人马都在找他,甚至他的母亲也在不停地拨打这个电话。江雨生不便替他接电话,便干脆将手机关了,屋中终于恢复了清静。
敏真问:“叔叔说了什么?”
“他要我们不要担心。”江雨生疲惫地抹了一把脸,“来,天塌下来了,都要先洗澡吃饭。”
或许是终于和顾元卓联络上,或许是知道事情并不算太坏。江雨生一松懈下来,便觉得困意排山倒海而来。
他本是想在床上小憩一下,结果上下眼皮如两片磁铁啪地贴在一起,牢不可分,神智直坠大虚梦境。
敏真热了牛n_ai端上楼来,就见舅舅蜷缩着身子睡得不省人事,眉心有着浅浅皱纹。
真是可怜。这么大的一个成年人,睡熟了却依旧像个惶惶无措的孩子。
她为江雨生盖好被子,拉上了窗帘,关上了门。
坐在家中寂静的客厅里,敏真还有一种不真实。
西班牙东岸的海天一色似乎只是她做的一场梦。她的双脚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而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动也被隔绝在这栋天堂一般的房子外。
敏真缩在客厅的沙发里,缩起双脚,抱住自己。
门铃忽然响起。
是顾元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