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吵闹声渐渐消失后,她等来了下楼的脚步声。
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手边桌上,指了指旁边的藤椅,对程子悦笑了笑说:“坐吧。”
“好看吗?”
“还行。”
“你一直都在这里?”
“有五年了。”
“怎么没回学校?听你们班的人说,你们辅导员没给你办退学办了休学,学籍不知道还在没在。”
齐鹿指了指水杯,示意是给她的。
“回去也没意思。”
两人算不上多熟的关系,曾经新闻学院的宿舍楼装修,同住过一件宿舍半年,之后程子悦搬去校外居住。
“陈凯安回国了,你知道吗?”
齐鹿呼吸都顿了一下,两秒后恢复顺畅。
“回来后他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问过我两次,我哪儿知道?他和他那个前女友都是偏执狂。呵!”程子悦冷笑一声。
“别这么说一个去世的人。”她淡淡的说。
程子悦闻言转过头,探究的视线在她脸上像是扫描仪一样。
耸了耸肩,“其实我们都有病,轻重不同罢了。陈凯安,他那跳楼死的前女友,老刘,我,还有你。齐鹿,这么多年,你把不属于自己的罪名扣在自己脑袋上,你不是有病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眼睛过敏已经好多了,谢谢小可爱们
第28章抱歉
齐鹿曾经怀疑自己得过抑郁症。
她突然间意识到的,随后从床上翻身坐起,老式的手机没有浏览器。她揣上钱包从工作的酒店提供的宿舍出来,找到一家网吧,里面乌烟瘴气,全是年纪不大的学生。
她在百度里查询抑郁症的症状,每看一条症状就停下来想一想自己是不是这样。最后旁边座位抽着烟打游戏的小男生歪过头好奇的看她。
“姐姐,你不舒服?”
齐鹿回过神,摇摇头。小男生掐灭了烟,挥了挥烟雾,站起身推开了窗户。
“这下好多了吧。”
“谢谢。”
她退出网页从网吧出来,临近春节街边的路灯上挂了红灯笼,她拉高毛衣的领子遮住下巴。
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除夕的晚上吃完一饭盒汤圆,窝在高低床的上铺听下铺的同事给家里人打电话。
西南地区的方言不难听懂,宿舍里安静的她能听到电话那头换了一个又一个人,从同事的爷爷奶奶,到她哥哥的女儿,一大家子人说的都是些差不多的话。
齐鹿握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又按亮,始终等不来一通电话。
零点的爆竹声过了以后,她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想起搜索过的抑郁症症状的内容,在心里问自己,“齐鹿,你想自杀吗?”
像白薇那样,跳下去就一了百了?
她没有那么大的勇气,也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她还没有看够这世上的美景,还没有遇见一个珍惜她的异性,还想回到温暖的家。
还有那封信!一时冲动塞进信箱里的那封信。她害怕她死了会让一个无关的人背负上像她一样的愧疚,即使吴畏可能根本不会发现。
程子悦住了一天就要走。齐鹿撞见她抱着双臂跟带队的刘老师对峙一般面对面站着,看表情不像是依依惜别的样子。
她想装作没看见,程子悦却叫住她。
“齐鹿,你不送送我?”
于是齐鹿只好送她。她的车子停在山门前的广场,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齐鹿!”程子悦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站在拉开的车门前。
齐鹿已经准备回去,闻言回头,站在原地,疑惑的回视。
“我很抱歉。”她揉了揉额头。
上午九点,不早不晚的时间,阳光热烈的照的地面都发白。齐鹿脑后的头发贴在后劲上,她拨了拨,突然有点不耐烦。
“你也没做什么,没什么可抱歉的。”
“我从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恰恰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做,才觉得抱歉。”她自嘲的笑了笑,“陈凯安一直有一个外校的女朋友,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我们班的人,还有他宿舍的几个男生不可能不知道。他追你的时候我想提醒你,但一想感情的事我一个外人插什么手,或许他已经跟那个外校的白薇分手了……”
齐鹿伫立在原地,影子不长不短的斜在脚下,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平常为人看起来还不错,但我没想到在感情上他会这么渣。白薇堵到你宿舍门口打人那次之前,她已经到学校闹过一次,我以为只是分手了她还来纠缠陈凯安,没想到是陈凯安不负责任……”
她看齐鹿闭着眼,身形单薄的仿佛一吹就走。
“很抱歉,那时候我应该提醒你。”
“没关系。”
“是真的对不起。”
齐鹿抓住旁边的树干,手指头被粗糙干燥的树皮刺的发疼,她却抓的更紧,仿佛水中的浮木。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认人不清。”
“不看人品,陈凯安哪一方面都很不错,更何况他花了心思追求你,喜欢他被他吸引都很正常。你并没有答应跟他在一起,不过是吃过两次饭,平常的同学交际不也是这样?所以他跟白薇的感情问题,怪不到你头上……”
程子悦费尽心思宽解她,如果齐鹿解脱了,那她也解脱了。话还没有说话,被齐鹿打断。
只见她眼神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整个人好像都放松了下来,不像刚才那样紧绷着,时时戒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