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猛地一弯,就直挺挺地跪在药老面前,也不管地上尽是青泥和碎石,一双眼眸在湿透的黑发后再无嶙峋傲骨,只有殷切乞求,“求前辈相救!”
药老眯了眯眼,却不说话。
“药老,你不是最喜欢解疑难杂症吗,青桐姐她中的毒城中无人能解,你不答应,便是怕了!”崔荣在一边急道,再这么干耗下去,青桐姐姐就要不行了!
药老拿眼觑了他一下,“别用激将法了,把人抱进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毒。”
闻言,几人登时大喜。
*
夏日的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顷刻间,天空已是雨丝绝迹。
紧闭的柴扉内,只有零星的窸窣杂音。
崔荣紧张地在外头转来转去,刘协扶着秦香玉亦是满心焦急,而刘洵则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柴门,他脸上还挂着雨珠,但他却从没想到要去擦,任它从发梢和眉头滴落,双膝之上,满是青泥,其间还夹杂着几缕血丝,那是扎入膝盖的碎石子造成的。
寂静的山间,只有几人的呼吸可闻。
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柴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刘洵率先走过去,焦急道:“前辈,怎么样了?”
药老冷淡地抬了抬眼,“自己去看。”
刘洵忙不迭地走进房屋,几人相继跟上。
床上的李青桐依旧双眼紧闭,朱唇微张,神情却安详地就像入睡了一样。
刘洵颤抖着伸手到她鼻下一探,脸色霎时如薄纸般苍白,他腾地起身,一把拽住毫无防备的药老衣襟,目眦欲裂,“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几人大惊,刘协赶忙拉开神色激动的刘洵,大声道:“麟游,你冷静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这时,一旁同样去探气的崔荣哭丧道:“呜呜……青桐姐、青桐姐她没呼吸了……”
药老顿起上了火气,“放你娘的屁!一个两个的都懂什么!”
崔荣被他吼得一愣,瞬间止住了哭泣。
“几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滚滚!离开我这里!”药老怒气冲冲地甩袖道。
秦香玉赶忙道:“前辈,他们年轻鲁莽,您别气,只是青桐这为什么……”
药老平顺了下胸口怒气,“她中的是筚荔之毒,因此她现在是假死,我以银针为她护住了心脉,才把她的最后一口气吊住了!”
崔荣一怔:“筚荔!”那不是……
刘协眉眼阴沉,“是封元……”那日李青桐他们意外获得这种麻醉药草后,他便派人搜寻筚荔,让封元总管起来。
只是没想到,内鬼竟然是封元!
崔荣对封元没什么印象,他只知道李青桐此时并没有死,便破涕为笑,“那…那就是说青桐姐没有死!”
药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现在是没有,但也快了,你们赶紧把人给我带走,我可不要我屋子里死一个人,晦气!”
刘协抱拳道:“人我们自然会带走,可晚辈想请前辈告知现在到底是何情况?”
药老扫了众人一眼,看刘协是这其中最冷静的,瞧了他一眼,“人你们送来的太晚了,毒已经侵入到了她的颅内,就算能够醒来,要么是痴,要么是傻,况且她现在能醒的概率也只有三成!”
“三成!可不是已经保住心脉了吗?”崔荣叫道。
药老冷哼一声,“那你就要去问她自己了。”说完,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李青桐。
“我药老行走江湖,医人之毒从未失手,就算是只有一口气,我也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但是,要是这人一心想要进鬼门关,那我自然是无能为力了。”药老悠悠道。
说罢,药老看着几人呆怔的神情,继续说道:“我已为她清除余毒,护养心脉,本来她有五成几率苏醒,但是,哼,你们费心费力救她,但这位姑娘可没什么求生的yù_wàng。”
药老的最后一句话轰然把刘洵击溃了。
没什么求生的yù_wàng……
李青桐没有求生的yù_wàng,她不在意自己能否醒过来,因为这里没有让她留恋的人和事,一个都没有……
☆、转醒
三日之后,陇西军从永州城启程西行,前往本营雍州。
刘协命虎贲,怀化二将镇守永州,将在远征西戎残部中立功的二中郎将擢为校尉,随军往雍州。
与此同时,永州城内贴出大大小小的通缉告示,悬赏高额,以捉拿叛将封元。
第四日夜晚,大军驻扎在沔河两岸,稍作休整。
岸边篝火噼啪,秦香玉踩着拂过靴边的矮草,将手中快马送来的信笺递给刘协。
“人没有抓到,封元逃走了。”秦香玉坐了下来,眉头皱了皱,她至今也没想通封元为何要叛军投敌,因为当初将他从濮阳的一堆废墟中拉出来的可是刘协,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封元没有理由背叛他们,而他也不像是会为利益驱动的人。
刘协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有多少惊讶,封元在动手伤害李青桐的时候,城内就该有接应的人,而对于封元叛军的理由,他将一切线索理了一遍,倒是有一个猜测。
“封元要害的不是我,也不是陇西军,他自始至终想杀的,只有麟游。”刘协沉声道。
“为什么!”秦香玉不解。
刘协叹了口气,“香玉,你还记得两年前的濮阳一战吗?”
“自然。”秦香玉眼中浮起一抹惆怅,征战这么多年,但那一战是怎么也忘不了的,不是因为此战有多惨烈,而是因为那些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