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一听母亲亲自带了小宝去,就”
沐雪感觉到穆楚寒抱着她的身体在轻颤,伸手轻抚他的后背,他后背上还有剧烈运动留下的汗珠。
“爷,无事的,母亲她什么都不知道。我问过小宝了,娘娘她并不想,只是心存侥幸罢了。大皇子病的重,许是孤单,又许是害怕,他一向和小宝要好,无事的。”
“娇娇,你不懂,你不懂天花有多可怕。”
穆楚寒将下巴搁在沐雪颈窝,紧紧贴着她玲珑香软的身体。
“爷走这一步,思量了多久,准备了多久,早给大皇子寻来了秘药,世间只此一副秘药,能救他一命,用过后,便再没有了。”
“爷不怕娘娘和母亲知道真相后恨爷,大皇子只要还活着,娘娘至少还有念想。”
沐雪沉默了,若她是贵妃,面对自己精心呵护二十多年的亲弟弟,也不得不恨吧!毕竟若穆楚寒不造反,大皇子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皇帝,就能站着权利的顶端,若穆楚寒当了皇帝,大皇子的身份就尴尬了。
比起自己孩子的前程,亲弟弟,又算是什么?
谁能那么无私,谁心胸能那么宽广?
“爷只怕她们伤心。”
沐雪紧紧抱着穆楚寒,一想到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和小宝,她就心疼他。
他的处境和艰难,远远不是她能想象的。
他不说,但是沐雪也明白,这么多年,从回盛京开始,从他决定为了自己夺取那无上尊位开始,他就没有了退路,前方只有钢丝般的险路,悬在万丈悬崖之间,一不小心就会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前路凶险,敌人也强大。
百里破风,冷子翀,都不是好惹的。
漠北还有一群老奸巨猾的老王爷坚挺的站在冷家身后,他去西北与北燕耶律齐做过些什么,算计了什么,什么时候在南楚布了局,她也不知。
只知道,这一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也几次被逼迫到绝境,在西北被百里和殷老鬼联合逼得不得不死,甚至来不及,也不敢给她送信。
沐雪都不敢想,若是南楚人晓得他把他们的三皇子化成了一滩绿水,该是何等愤怒。那群南楚人随身都带着毒物,带着蛊虫,一看起来就让人心里发麻。
她突然害怕了,开口:“爷,干脆罢手吧!”
“我们坐船出海去吧!去安德鲁他们国家,离得远远的,好吗?”
穆楚寒捧起她的脸,看她眼睛湿润,笑了笑,在她眼角亲了亲,柔声安慰:
“娇娇,别怕,一切有爷。”
“爷选的路,从不退缩。如今行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爷怎么也要走完了。”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拂去沐雪眼中突然滚落的泪珠:“娇娇,你忘了吗?爷曾应许给你什么?爷说过的便一定要做到,谁也阻拦不了。”
沐雪摇头,心中难过:“爷,遇到你,可知我之前有多恨,多绝望?”
“我好好的在青石镇生活着,爹娘疼爱,弟弟敬爱听话,手中也捏着生钱的营生,日子多逍遥快活,只等着招个顺眼的男人上门来,过一生平淡日子。”
沐雪细碎的边哭边说:“可爷就是那么霸道,当街将我掳去,任我耍尽花招也逃脱不了,我是真恨不得杀了爷,便是与爷同归于尽也好。”
“可,爷,如今我才懂!”
沐雪伸手抚上穆楚寒俊美的脸:“爷遇上我,才是真正的倒霉,真正的劫难。”
“若不是我,爷也在金陵过着逍遥日子呢!即便要进京复仇,依着爷的性子,也不会如此百般忍耐委屈,整日算计,或许,或许爷和国师大人早就和好了。”
“爷,我们相识,到底是个错,早知你会如此辛苦,不如不认识的好。”
穆楚寒捉住沐雪的手:“娇娇,不许胡说!”
“若没了你,爷还有何乐趣?爷不过是和盛京的人同归于尽罢了。有了你,有了小宝,爷才有动力。”
这晚,沐雪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一颗心始终酸痛酸痛。
行宫。
大皇子已经烧得迷糊了,宫中所有的御医都去了行宫,每隔一个时辰就来给大皇子诊病,穆贵妃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也不哭,只静静陪在大皇子身边。
这日大皇子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穆贵妃赶紧招了御医来看,御医们不好张口说,只能说些吉祥话安慰。
大皇子看着床前跪了一地的御医,虚弱的对穆贵妃说:
“母妃,让他们出去,孩儿有话要与母妃说。”
“你们都下去!”
御医们下去,穆贵妃俯下身,温柔的看着大皇子:“皇儿,可是身上痒的难受?你忍忍,过几天就好了。”
大皇子转动眼珠看着穆贵妃:“母妃,非卿可是怨我?他有没有染”
“没有,没有。”
穆贵妃赶紧柔声说:“他与皇儿最要好了,怎会怨你?也没有染上天花,卿哥儿是个有福气的,不会有事的。”
“那,孩儿,终究是个福薄的,往后怕是不能陪着母妃了。”
穆贵妃心里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脸上依然温柔笑着:
“别胡说,皇儿,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被立为太子,你不会有事儿的”
大皇子得了天花拖了快二十来天,既没有好转的迹象,又日渐虚弱没有死去,御医们每次都觉得他可能要死了,他却都没死,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床上,时时昏睡,倒是让众人有些迷糊。
不过,能拖一天,好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