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非卿半夜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一直守在他床边的青崖听他高喊一声“我杀了你们”,随之一震,连忙起身问他:
“殿下,你怎么了?”
穆非卿坐在床上,一声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薄唇紧紧抿着,光洁如白玉的额头上渗出细碎的汗珠。
青崖拿了帕子擦他额头的汗水,穆非卿一动不动,问他:“崖,愽有危险。”
所有人都说冷仁愽背叛了云尊,辜负了皇上对他的信任和宽容,勾结了漠北人。那天晚上就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他已经逃跑,回漠北去了,要和漠北人一起攻打云尊。
但,穆非卿却不信。
青崖给穆非卿擦了汗水,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见烧退了,低声说:
“殿下,冷裨将本来就是漠北人,他回去漠北,不会有人伤害他的。”
穆非卿摇头,固执道:“他一定不是自己要走的,肯定是被人绑走的。”
“崖,你想想,他接受了我父皇的封赐,在漠北人眼中,已经是个叛徒,漠北人把他带回去,肯定不会饶了他,万般折磨于他。”
穆非卿又想起刚才的梦境,他记得冷仁愽跟他说过,漠北人会怎么对待叛徒。
巨石碎骨,而后歃血祭天。
“不行,崖,我要去救他。”
说着,穆非卿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青崖连忙阻拦:“殿下,不可乱来!”
穆非卿盯着青崖的眼睛,问:“崖,难道你也相信愽勾结漠北,背叛了我们?”
青崖不语。
穆非卿推开他,站起来穿衣服:“崖,你不懂愽的处境有多难。漠北和我们都把他看成叛徒,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偏他就是那么心地善良,若他真如严将军他们所说,早就计划好了那场逃跑,勾结了漠北人,那么,你觉得我还有命活着站在你面前吗?”
“那晚,他和漠北人就该杀了我!”
“但我只是被他们丢在了草原上,可见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我的身份。仁愽他一定是被漠北人胁迫,强行带走的。”
青崖看劝不住穆非卿,便说:“殿下若相信冷裨将没有背叛云尊,也不急在这一时,如今深更半夜的,漠北的王帐篷又不好找,还是等明日天亮,和国师大人商量之后再作定夺吧!”
穆非卿摇头:“多拖一天,愽就多一分危险。”
穆非卿害怕等自己找到冷仁愽的时候,他已经被漠北人杀害了。
百里破风看着半夜而来的穆非卿,杵着头,一头银色长发倾斜而下,冰蓝眸子漠然的看着眼前的穆非卿。
“你如今的身份是太子,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穆非卿点头。
百里破风继续淡淡的说:
“想必你来漠北的消息,他们都知道了。活捉了你,用你的性命来威胁皇上,是他们最省心,最行之有效的法子,你可知若你冒然而去,被他们抓住,后果会如何?”
“我不会让这种后果发生。”
穆非卿一脸坚决。
百里破风盯着他漂亮的脸蛋看了几瞬,又问:
“就非得要把了冷仁愽找回来不可?”
“你要知道,他原本就是漠北人,还是西王爷的孙子,听说西王爷的第四子继位了,即便他们真的把他绑了回去,他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百里破风站起来:“而且,我觉得,他应该是心甘情愿跟着他们回漠北的,你这样冒然找去,即便找到了他,他也不会跟你回来。”
“非卿!”
百里破风头一次喊了他的名字,冰蓝的瞳孔认真的看着他,把他当个大人来平等对待:
“你可知,漠北,我是一定会打下来的。”
“若你不去,军中人虽会有风言风语,但毕竟没有抓到实处,你还可以为他分辨,说他是被迫给漠北人绑走的。”
“一旦你找到了他,他却不愿意跟你回来,众目睽睽之下,他背叛云尊的罪名也就坐实了,一点儿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大家也只能把他当做敌人。”
“你父皇,也不能在保护他了。”
穆非卿暗中攥紧拳头,仰头看着面前身形高大,挺拔如松,高远疏离的百里破风,用坚定的声音道:
“师傅,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百里破风与他对视,见他黑眸倔强。
“好吧!”
他都拉下脸叫自己师傅了,百里破风觉得自己没有不帮他的道理。
再次提醒他道:
“非卿,你记住,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不管后果如何,你都要自己承担这个责任。”
若能带冷仁愽回来,固然是好。
若不能,穆非卿就是等同于亲手把冷仁愽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因为一旦冷仁愽坐实了自愿回漠北的事,就是背叛了云尊,自己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子煦的江山,不能容易半点危险,不能隐藏半点不安。
这些可能埋下后患的因素,自己都要通通抹杀去。
第二日,百里破风下命,分了十个探路小分队,主要任务便是寻着漠北西王爷王帐的下落,不可交战,只是侦查。
严将军等人不明,奈何也必须听从百里破风的吩咐。
穆非泷瞧着一脸严肃,收了笑容的穆非卿,心里猜到些什么,又不太确定。私下找了青崖,威逼利诱也没能撬开青崖的嘴吧!
没法子,只能放下手上的事情,时不时亲自跑去盯着穆非卿。
又过了几日,一队侦查兵回来报,已经找到了漠北西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