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就看到她俯在桌子前。“没意思。”他哼哼唧唧,转身走了两步,又飞快地跑回来。
“谢悟空!”
纪柔不过一米六的身高,直接就被人家夹在腋下,给提开了桌子一边去。谢悟空喜气洋洋,哪里像是一个重伤初愈的人,刚刚拆掉石膏的那只手,揉捏着就掀开桌面上的几张稿纸,还没看到一根线条,“啊——”
纪柔丝毫不留情,对着他的肩膀直接咬了下去。他会耍无赖,不说是直接放她下去,而是带着人一起倒到了豆袋上。她在下面,差点没被压得灵魂出窍。
“为什么不给我看?这么多年,我都不知懂你画的是什么。”
“既然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就接着不知道下去啊。”
可是好奇,好奇心杀死人。他压着她,一味在问,“你是不是在画我?一直不给我看,还是说里面都是我?”
还敢再自恋一些嘛……她想要翻身下去,却被人家用膝盖抵住了腿——所以,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姿势?
“你先起来。”
谢悟空好像也意识到了,但是没有半点动作。贴过来还笑一笑,“那我也不看了,我们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小娘炮,这是你的台词吗!以为自己霸道总裁附身吗。
纪柔露出一口细密小白牙,张口就咬过。他拍着胸脯躲开,犹自后怕道,“一点都不温柔。”
她不让他看,不代表他看不到。
夏夜总是闷热,今晚他们在井里吊着几串提子。谢悟空提起来的时候,还被冰冷的井水给刺了一下。他没有纪柔那么宽心,自从小时候两个人险些掉下去之后,他就对这里避而远之。
并蒂塘的湖水是碧青色,按理说一脉相承,这口井的颜色却是澄澈的浅蓝。尤其是现在在月色下,别样的幽深,透着圆月光影,他看到自己在井下投出一个浅浅的轮廓。
我明明那么强壮,他想。
密封玻璃瓶,装上清水和提子,再放入大罐的白糖,合好盖子装在柜子里。他最近酿了七八瓶果酒,想等到秋天的时候,可以和柔柔一起喝。冰箱里囤积的果啤都已经被他这阵子给收拾干净,方方正正地摆满果蔬和鲜奶,看起来非常舒心。
纪柔不是一个精致的人,他早就知道。从前隔三差五来这里不觉得,真正住过来简直和自己的生活理念完全相悖。摔断手是他无心,不可否认其实还是意外之喜。起码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住过来。
那个卖保险的,可没有这样的特权。
纪柔在房间收拾东西,他关了客厅的灯,路过第一间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这人之常情,好奇心杀死人。
即便他和纪柔认识了这么久,也的确不知道她是画什么的。按理说那天在超市都遇见粉丝了,他家小柔柔怎么也算是一个很出名很出名的漫画家了吧。她低调,他赞赏;她害羞,他也理解。但是她不给他看,这实在是不把他当好姐妹。
悄悄地站了一会,谢悟空在原地盘算:不看吧,被自己憋死;看吧,被纪柔打死——她一定打不死他。这样的念头就像是一株藤蔓,一旦产生,自己都能疯狂成长。
等到他再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她房间的书桌前,几本画册之下,就是纪柔晚上护得什么一样的前期画稿。
“我不是商业间谍。”他自我安慰,“我只是热爱艺术的鉴赏家。”
满心虔诚地展开书卷。
然后,满目淡定全线崩塌。
纪柔早就感觉到今晚似乎要出些什么事情,心头总是突突在跳,很难心安。直到她听到了谢悟空的一声痛嚎。
怎么形容这样的声音呢。就像是划破夜空的一道闪电,平地炸出的惊雷,甚至于痛苦感要比那天摔断手还要来得惨烈。
更让人害怕的是,这样的动静还是来自于一墙之隔的自己房间。
完全是一步三挪地到的那里,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什么时候开始红的。摸着门边的开关,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书桌前昏黄光线把谢悟空的影子拉得特别长。猛地一开灯,“空空。”
僵硬转身的谢悟空,满脸的受伤。她在门边犹豫了三五分钟,还是觉得要走近一步,被他惊呼一声,“别过来!”
如果上天给他再一次的机会,谢悟空发誓,自己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走近这个房间半分。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一本书的半成稿,讲的是一个美丽的姑娘拒绝了七个爱慕者,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小伙子——《白雪公主》?迪斯尼早就拍过了。
况且,他们对于儿童题材似乎也不会有这样的情节:
美丽的公主是国王最小的女儿,她深得宠爱,年纪轻轻就嫁给了英俊的王子。婚后生活异常甜蜜,他们极尽浪漫之事。
早起,王子看到身边美丽的公主,为她的容颜倾倒,越看越爱,放下纱幔,在晨间共舞;午后,美丽的湖畔,公主吟诗表达自己对王子的爱意,两人你侬我侬,共解衣衫;晚间,偌大的浴池畔,王子牵过她的手带下池水,扬起一池花瓣……
无论白天黑夜,聊不到两句,轻而易举地就去滚床单。
无论黑夜白天,笑不过半秒,欲拒还迎地就去shí_bā_jìn。
情节,没有情节。细节,全都是细节!
不堪入目,面红耳赤。
纪柔,他的纪柔,他从小到大最单纯的纪柔!居然,居然是——
“你居然是画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