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婴逃到山下。山下的人马抢上来接应,有人扶晏婴上了车,十几面一人高的大盾依托他那辆大车为核心,把四周和团团护住。晏婴坐到车上呼呼直喘,还未定下神来,黎褚提着一口血淋淋地宝剑,在几名亲兵的护侍下抢下面前,气喘吁吁地道:“晏相,刺客居高临下,人数众多,不利我军交战。我把人撤下来啦。”
晏婴瞧他一身血腥,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他点点头,正想安抚几句,田乞披头散发地跑过来,大声叫道:“都还愣着做什么,哎呀,黎大夫。快快护送晏相回城。”
“且慢!”晏婴扬声制止。镇静地抬头看看山顶那股滚滚黑烟,目芒微微一缩。吩咐道:“不必惊慌,各位大夫还在原野间,老夫怎可弃之不顾?命令我部,且退一箭之地,观敌动静。”
“诺!”黎褚急急传令下去,数卫兵马护侍着晏婴的车驾徐徐后退,直退出一箭之地停下,等着各位大夫率家将们赶来汇合。见此情形,田乞站出来对黎褚道:“黎大夫,各位返回的大夫及其家将皆应安排在外围,不要引入中军,以防内中有刺客响应。”
黎褚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郑重抱拳道:“多谢田大夫提醒,”说完转身急急去安排了。今日卫护晏婴地责任全在他的身上,如果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宰相在他的保护之下让人宰了,那他地命也要保不住,田乞这番提醒,他自然感激不尽。
晏婴本来对田乞有着一丝疑虑,听他这番吩咐,又见他跑丢了一只鞋子,头上地发髻也被射散,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一丝猜疑渐渐消散了。
孙凭见晏锉子已然逃开,不禁恨上心头,他把牙根一咬,领着由五大世家集结而来地一千五百名精兵杀下山来,高呼着“杀了晏锉子!”向黎褚所部前锋发动了攻击。
晏婴站在车上,手扶伞盖撑柱,目注前方,眼见刺客人马已全部下山,微角露出一丝淡淡地笑意。他把手一挥,对黎褚吩咐道:“速遣两军,从两翼掩杀,切断刺客退路。”
黎褚点头称是,下了一道军令,立即便有两位将军各领一支人马,犹如蟹之利钳,向孙凭的后路狠狠插了过去。刺客的袭击如狂风骤雨一般,许多原本没有参加围猎的大夫们聚拢在公室军队周围,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但是刺客仅有一千五百人,而黎褚却有精兵五千,而且战力尤在其上,孙凭所部渐渐不支,黎褚站在车辕上看的清楚,见此情景喜动眉梢,正欲击鼓亮旗,并全军包围这批刺客,一直静静站在那儿地晏婴忽又淡淡地道:“黎褚,速令所部,全军向前,从他们中间穿过去,与两翼汇合,占领双锋山。”
黎褚闻言一阵错愕,但是晏婴说完这句话,已然坐了下来,四下里杀声震天,他却微阖双目,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黎褚不知晏相不马上引军回城以策安全,却去占领双锋山是何用意,但是见他如此神态,似乎不欲解说,黎褚略一犹豫,还是执行了他的命令。
数千精兵一齐出动,护侍着晏婴的车驾从孙凭所率地五族死士中杀开一条血路,穿插过去,与两翼包抄敌后的队伍汇合,随即甩开这些敌人,大军开始络绎登山。及到登到一半,只听杀声震天,依双锋山层峦起伏的山脉。自左右两翼,各有一支大军掩杀过来,一路上许多躲闪不及的游猎大夫带着身边几十个、上百个家将,连招架一下的力量都没有,只见箭雨如蝗,戟矛似林,大军过处,遍地死尸。被他们杀得一个不剩。
晏婴站住脚步回头看去,不禁冷冷一笑:“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这些贼子还有伏兵。嘿,传令下去,倚山固守,以待兵援。”
黎褚见了这惊险一幕,方才明白晏婴的用意,刚才若是贪功恋战。或是护侍晏婴回城,只怕就要和这支大军正面碰上了。看这规模,两侧拥来的军队规模都在万人以上,如果真地正面对上,自己这一军只怕处境堪忧。想至此处。黎褚暗暗心惊。
晏婴倚着一块巨石,淡淡地道:“黎大夫休慌,敌兵虽众,想要攻上这山却难。用不多时。都城里就能得到消息,引军来援了。诸位稍安勿躁,且在这里休息片刻吧。”
黎褚恼恨地道:“这是谁地人马,居然有数万之众,这……”
说到此处,他心中一突,后半句话便咽了回去。能神不知鬼不觉调集数万人马悄悄潜来都城附近埋伏的,放眼整个齐国。有几人能有这样的本领,除了……
黎褚心中凛然,回头看了看盘膝坐在石上,神色淡定,飘逸若仙的晏婴,心中不禁暗暗一叹:“从今日起,恐怕我只能站在晏相一边,再也没有机会左右逢源了。”
他“嚓”地一声还剑入鞘。嗔目大吼道:“彭坤。登临山顶,居高严守。防止四下有人攀援登山,一有消息立即示警,切勿贪功。”
彭坤抱拳应声,率领所部返身便走。
“壁宿,方最,率所部守住前山,静候都城援军。”
“诺!”另两位将军也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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