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拽地将他请了出去。
这回轮到小葱头神伤了,今日早课,父皇突至学堂抽查课业,夸了翊哥哥就算了,还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他痛批了一顿。他小葱头觉着委屈了,下了学就来找她哭诉,可没承想竟吃了这么大的闭门羹,心里就更加委屈了。扑倒在母妃怀里就是一顿哭,骂三寸丁没良心。
淑妃娘娘倒是明白了几分意思,拭去他眼角的泪花道:“宁儿是个女孩子,到了年纪,难免有自己的小心思,你这个做哥哥的,哪能这么小气,真与他计较不成。”
小葱头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白。回了自己的宫,双手托腮将母妃的话反复琢磨,灵光乍现,一拍大腿道:“她定是昨夜又尿床了,害羞了!”
百花图早就绘制好,父皇也亲自在上头题了诗,三寸丁现下又无事可做,竟摞起衣袖,在海棠树旁开垦出了一片小药田。她素来如此,一旦醉心于某件事,便会全心全力将它做到极致。
这一日,她正忙着给地里刚冒头的小苗除虫,烈日炎炎,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她也浑不知累。
“原以为你只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娇公主,没承想干起活来竟也有模有样的。”
清泠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三寸丁回身,只见一白衣银发的翩翩少年正笑容浅浅地看着自己。耳根子忽的滚热起来,双手胡乱在脸上抹了抹,低着头有些赧:“师父教宁儿医术,宁儿自然要好好修习,万不可丢了师父的脸。”
少年噗嗤一笑,细长的眼睛似有光,勾得三寸丁直恍恍。
“整日待在这牢笼里可是无趣?”
三寸回过神来,慌忙摇了摇头,想了一瞬,又点了点头,眼中的神采有些涣散,小绣鞋在地上来回蹭着。
“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三寸丁突见眼前闪了几颗金星,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眼前的情形委实将她吓得不轻。
自己竟趴在一张方桌上,上头只一壶茶,和两个茶碗。仔细打量,木头不是什么好木头,还残留了些油腻,茶也不是什么好茶,涩口得紧。再看看四周,正前头像是个戏台子,上头置了张方桌,后头立着架雕花屏风。墙上挂着些许字画,角落还摆了几件瓷器,可打眼一看就知道,都是赝品。
但最最让三寸丁惊讶的,是这一间还没御书房大的屋子里,现下满满当当,坐着的,站着的,跑着的,竟都是人,她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
“这里是哪。”
“是我朋友开的一家茶楼,叫揽月楼。”身旁的白衣少年将茶杯递至鼻前嗅了嗅,“今日是试营业的最后一天,我来给他捧个场,顺便带你出来散散心。”
“那现下,可是在宫外头?”
少年将伙计递过来的果盘推至她面前,笑着点了点头。三寸丁有些兴奋,险些尖叫出来,刚想继续问点什么,却听到戏台子上传来一声巨响。不知何时,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瘦小男子已经站上了戏台子,折扇别在腰间,抄起桌上的醒木一拍,道:
“话说景文二十三年,北燕军南下,直逼亓国国都,数个边陲小镇皆已陷落。亓王暴怒,要求在一个月之内将燕军一举击溃。一众武将闻言皆束手无策,一时间朝野飘摇,人心惶惶。大敌当前,亓国年仅十六岁的九皇子晏苏竟自请上阵杀敌。想那北燕蛮人都是何许人也?各个以武为尊……”
“他在干什么?”
“说书。”见三寸丁一脸茫然,他又补充道:“就是讲故事。”
山羊胡子随着他语气的高低缓急,上下来回抖动,三寸丁也越听越入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片刻都不肯挪开。
有人喜欢,自然也有人讨厌。台下一个茶客倒是耿直,站起来打断道:“我说百晓生,你来来回回就这只有这几段,腻不腻呀。”
山羊胡子有些急了,干瘦的脸上泛着红光,醒目一拍,冲着那人呵道:“大胆莽夫!莫要猖狂!”
台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自己花了钱没听到好不说,反而讨了骂,指着百晓生的鼻子跟他较上了劲。原本安静的茶楼顿时炸开了锅,有帮腔的,也有劝和的,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三寸丁歪着脑袋,有些不解。
“砸场子。”白衣少年喝了口茶,笑着道。
今日是三寸丁的大日子,行及笄大礼。
她一早就梳洗打扮好,坐在里屋等着教引姑姑的传唤。小心脏扑通扑通,手心也渗出了不少汗,心里反复演习着仪式章程。
父皇特赏了她一套牙白色的广袖流仙裙,料子是波斯口进贡而来的上等丝绸,宫里除了皇后那处,便只有她这里有。裙子肩上,袖口,下摆皆勾芡着羽毛状的丝制饰物,虽颜色素了些,可样式却是她最喜欢的。
女儿及笄,便是可以出嫁了。而三寸丁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银发白衣,温文尔雅,总是冲她淡淡地笑。
孟宗竹随风窸窸窣窣,阳光斑驳一地,藕色绣鞋轻快地在青石板上跳动,追着地上的光点起舞。师父说过,给她备了份大礼,待她行完礼便会来寻她。
“这么开心呀。”
三寸丁脚下一踉跄,险些跌倒。赶忙站稳,整理好衣冠,长吁口气,抬头向着来人展开了一抹灿烂的笑。
“师父你是不知道,这笄礼,麻烦得紧,把我给累的呀。”
“开心吗。”银发微微撩起,细长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