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漫长,他总算是熬到头了。
今日无风,站在太阳地里,倒也暖和。
天乾殿丹陛下, 长长的石板路两侧,摆了一条条长桌,坐满了京城里的文武百官和世家勋贵。仅这些人送的百日礼, 十辆礼车都跑了三趟才拉完。
乌元琊坐在丹陛最上层的龙椅上,他左侧长桌是抱着辰旭的太上皇,右侧是未至成年的皇后。简直,早就被拉着和乌元琊坐了同一条桌子同一把椅子了。
还好这龙椅极其宽大, 让简直不至于非要挤着人坐。
也还好这丹陛甚高,下面的人的表情他看不见, 不然指不定多尴尬呢。
今日重要的事情,就是将辰旭太子身份昭告天下。
简直看了眼裹着玄黑色小外袍的孩子,心里叹气。
罢了,既然定要让辰旭当太子, 那就当吧。虽说古往今来,能顺利继承皇位的太子两只手数都绰绰有余,不过有他在,好得能护住自家孩子的安危。
简直举杯喝茶, 眼睛微微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乌元琊。
坐在龙椅之上的乌元琊,是他所不曾见过的威严,和寝宫里温言温语的人有天壤之别。
若他真是个古代人,怕是早就为这皇帝的迁就感激涕零了。只可惜,他不是。
酒过三盏,菜过五巡,歌舞始升。
嘈杂中,一个小太监跑到孟晓身边说了什么话。
孟晓就站在简直身旁给他布菜,于是简直清楚听到了‘阮大将军’这四个字眼。
终于来了,简直放下了筷子。
他虽然从未见过阮大将军的战场风姿,但也清楚知道这样一个人,与其说是良将,不如说是定海神针。没了曾经战功赫赫的将军镇守,北疆,终究是要乱的。
孟晓带着小太监匆忙走了,不一会儿又返了回来。只是他顿了顿,这次却是走到太上皇身边,低头说了什么。
简直清楚看到太上皇脸色飙红,他以拳挡嘴咳了咳,把辰旭递给了孟晓。
“我来吧。”简直接过辰旭,见他打着哈欠,“辰旭估计是到了睡觉的点,我先带他回去休息了。”
“我与先生同回。”
乌元琊抿了一口水,放下茶盏,攥住了简直的手腕。
简直抱着孩子不好动,只能和他一块回了寝宫。
刚到寝宫,乌元琊一身冠冕还未卸完,他就已问道,“孟晓,方才何事?”
孟晓不敢欺瞒,张口要说。简直打断了他。
“我一直想问清楚一件事情。”
“什么?”这几日里,这次是简直第一次正眼看他,乌元琊微笑回道。
简直咳了咳,“大乌北疆,除了屠狼,还有别的敌人吗?”
“北疆?”乌元琊携着简直坐到榻上,“北疆从东至西,屠狼不过是占据了东三关难守易攻之便利。中段有天堑相隔,若无事便无事,若中段出事,必是大乌气数已尽。”
连最易守的关卡都失守了,便也真是气数将尽了。
“北疆西段,天高路远,消息难通。具体什么情形,我也只是看了折子上的三言两语罢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解决屠狼,就算是剜掉了一块毒疮。”简直决心已下。
“谈何容易?”乌元琊叹了口气,“草原之大,屠狼随草迁徙,上哪里去找屠狼,也只能防着了。”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简直将辰旭放到榻上,一把捂住乌元琊两只手,“我帮你守北疆。”
乌元琊倾身向前,靠入简直怀中,“先生无需如此辛苦,小乌鸦只望先生能守护好辰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