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换了一册,对着与上一本截然不同的勾心斗角,沐绮华不禁唏嘘一番:“怪道城公子能写出这么多精彩绝伦的宫廷故事,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呀,这些人时不时就有新的计策,想来陛下也很满意,或许就这么冷眼旁观下去,看她们自己怎么破解,再运用在话本中,可不就成了自己的心血之作了么?”
“所以,咱们只能依靠自己解决了。”凝霜顺着沐绮华的话说了下去,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毕竟陛下对娘娘的用心,不像是作假的。
不经意瞥见凝霜愁眉苦脸的,沐绮华笑着拍拍她,一脸憧憬:“你们不觉得,如若咱们能将此事解决得完美无缺,由城公子写入新的作品中,也是我们的福气么?”
闻言凝雪喜笑颜开,她也是极为仰慕城公子的,自然拍手称赞。
只有凝霜这个无能欣赏城公子的美好的人,看着眼前早已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讨论所谓完美无缺的计策的主仆两人,摇摇头不作声。她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她也不好不识时务地泼冷水。
凝霜自觉没有能力参与这两人名留话本的计划,悄悄后退几步,欲为她们留下施展空间。
余光中宫人捧着托盘进殿,飘来几缕药香,于是趁机上前打断争执不休的两人:“娘娘,该喝药了。”
沐绮华尚有余兴,晶亮的眼睛盯着凝霜好一会,才回味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点点头,示意她把药端上来。
深棕色的汤汁浮着一圈淡黄色的泡沫,上头附着零星的药渣碎末。沐绮华深吸一口气,浓重的药味吸入鼻腔中,这药似乎更苦了一些,皱着眉头看向凝霜,见她已捧着蜜饯等候,会心一笑,正欲狠狠心将药送到嘴边,脑海中蓦地一道精光闪过。
沐绮华顿了顿,放下药碗,将搁置一旁的话本再次翻阅,仔仔细细地将下毒陷害的桥段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挥退左右侍候的宫人,眼光瞥向药碗,声音却异常冷静:“本宫的吃食用物,有哪些不是你们打理的?”
对主子反常的行为感到奇怪,凝霜怔了一怔,才回话道:“娘娘日常的吃食,是凝雪亲自下厨,贴身用物,是奴婢亲力打理,一切都与从前家里一样。”
认真想了想,又见沐绮华盯着药碗,总算觉出不一样之处:“只有煎药一事,因着宫中有医女,谙熟不同药方的水分火候,我们才未曾插手。”
沐绮华有种快要探明真相的预感,紧张得心扑扑跳,小口小口地呼吸:“凝霜,你悄悄地去太医院将李太医请来,就说我的病情反复,请他来瞧瞧。”
凝霜应声出去了,沐绮华一会看看话本,一会看看汤药,始终静不下心。
方才她想起李太医的嘱咐,服药期间切不可再沾染上虎须花粉,又联系了话本中汤药下毒的情节,突然就开了窍。
倘若胭脂只是幌子,真正致命的毒下在别处,想必她死得不明不白,别人也只会认定孟羽秋是凶手,何曾想过真凶法外逍遥,不声不响就除了两个敌人。
对病人向来负责,李太医马不停蹄地赶往凤临宫,本以为会看见一个病体难支的虚弱女子,谁知皇后娘娘端坐在书案前,虽蒙着面纱,哪能见到半点憔悴。
好容易等来了李太医,不等他行礼,沐绮华便急急忙忙将药端至他跟前:“李大人,你看看这药有何不可。”
接过药来,定睛一看,咦,这不是他开的方子么?李太医不解地望向沐绮华,居然有人怀疑他太医院院首开的药,不待发作,接触到沐绮华希冀的眼神,一通火顿时烟消云散。笑呵呵捋了捋胡须,认真对着一碗药望、闻、尝。
好一番折腾,李太医那黑白交杂的剑眉紧锁,看着沐绮华闪动的眼睛,隐隐有了猜测,据实禀报:“娘娘,这药被下了虎须花粉,不知娘娘可还记得昨夜里老臣说过的话?”
沐绮华当然记得,中了虎须花粉的毒一次易解,若再中一次,脸上的疹子逐渐扩散溃烂至全身,最后药石无灵。要是她不知不觉把药喝了,旁人恐怕只会认为她是因病情加重而死的吧。
寒气不停地从脚底下冒出来,传遍全身,沐绮华微微颤抖。
从前只是从话本上见识到宫廷中的勾心斗角,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女人间的阴谋诡计,都说无毒不丈夫,可有时候,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恶毒。
她自认从未主动招惹过她们,难道仅仅因为她为皇后她们为嫔妃,就足以让她们罔顾王法,置她于死地么?
凝霜送完李太医回来,看到的便是相顾无言的主仆两人,一个呆若木鸡,一个低声啜泣。凝雪尚不经事,天真单纯,沐绮华也好不了多少,她在家人庇护中长大,不曾经历大风大浪,尚抱有一份纯真。
这种事凝霜是千防万防,各种勾心斗角已在脑海中想象猜测过无数遍的,对她们两个来说,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难怪吓懵了。
凝霜上前拉过沐绮华的手,冷冰冰的,怕再吓到她,放缓了声音:“娘娘,如今只待将咱们宫里的叛徒抓获,就可水落石出了。”
凝雪闻言停了啜泣,低声骂了好几声白眼狼,对沐绮华道:“负责凤临宫汤药的总共有三个医女,三个打下手的宫女,咱们一一审问,不愁找不出凶手。”
坐回椅子上,稳了稳心神,沐绮华思索了下,才道:“这事凝霜去办吧,先不着痕迹地问清方才的情况,谁休息谁当差,都了解清楚,再将今日当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