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得不行,眼看着天已经蒙蒙亮了,沐绮华悄悄从床上爬起来,将枕头底下的银簪子藏在袖中,复又躺下假寐。
自从上次逃跑被抓,沐绮华便一副放弃抵抗,听天由命的模样,到底让覆城卸下了几分防备。
沐绮华于是一边向覆城抱怨这房间里有老鼠,每天夜里磨牙吵得她睡不着,一边半夜抹黑将簪子一头磨得尖细发亮,看得人心里一颤一颤的。
“还在睡呢,也不知该说你对他太有自信,还是没心没肺。”覆城坐在床边,伸手将落在沐绮华脸上的乱发拨开,“今日过后,一切便见分晓了,咱们来打个赌可好,你说,我和他谁会赢?”
目光触及沐绮华厌恶的神情,覆城索性用手掌托着她的粉腮,指尖在脸上摩挲,“别现在就一副嫌弃的样子,待会儿我赢了,你还得变个脸再过来求饶,到时彼此都不好看。”
冷哼一声,沐绮华话语间满是不屑,“身为长辈,反要向晚辈低声下气,这是哪门子的家法?我的大侄子,你莫要想太多了。”
“等看完这场戏,再说这话不迟。”覆城拿过一根麻绳,将沐绮华双手反剪到身后,“委屈你了,小婶娘。”
外边响起敲门声,覆城扯开一抹诡异的笑,将沐绮华拉进怀里,一副示威的姿态。
沐绮华扭过头去看,他孤身一人,在十几把雪亮得晃眼的长刀的包围下缓步而来,从容镇定地好像来此游玩一般。
眼神扫过沐绮华担忧的脸,对上覆城挑衅的目光,程璟依旧波澜不惊,“朕来了,你我之间的恩怨,该解决的解决,不要连累无辜。”
“是该好好解决”,覆城笑睨了他一眼,挑起沐绮华的一缕头发放在鼻端,深深吸了一口,享受了眯了眯眼。无视沐绮华的怒色,俯下身去亲吻着她的脸颊。
沐绮华头一偏,张嘴咬了上去,下一刻却被覆城推落在床上,头磕到床板发出了碰撞声。
“蕙蕙”,程璟眼底闪过心疼,倾身就要上前,却被围绕他的大刀逼退,“程傅,朕说过,不要连累旁人。”
“这就心疼了,若你知道之前我曾对你的皇后做过什么,岂不是要发疯?”覆城抛开沐绮华,缓缓逼近程璟,“别装得好像有多在乎她似的,当初舍下她回京的时候怎么不心疼呢?还有精力查到我的真名实姓,说到底,那张龙椅还是比她重要得多嘛。”
程璟脸色渐渐变得严峻,“你的目的不在她,何必这么挖苦,天下皆知琰王一脉已被斩草除根,你想要那个位置,朕对你来说更有价值吧。”
若能名正言顺地得到天下,没有人会选择逼宫篡位,程璟很有自信,他不会放弃自己这个最佳人质。
“想要换她?倒真是不爱江山爱美人,不过,你当我傻吗?你不敢轻举妄动,不就是因为有她在我手里么?”程傅负手而立,眼底满是恨意,“你觉得一个只能活在黑暗里的人,会在乎什么名声?成王败寇,从你父亲和我父亲的斗争中,不早说明了这个道理了么?”
“只要我杀了你坐上那个位置,自然有办法让天下人闭嘴,这也是你父亲教会我的。”程傅轻嗤一声,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床上窜起,反手勾住程傅的脖子,将手中的银簪也抵了上去。
“蕙蕙,不要!”程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抢在程傅没来得及挣脱沐绮华的束缚之前,一跃而起,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
程傅双眼一眯,攥紧了拳头,“很好,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大掌一挥,众人立刻持刀朝程璟的方向砍去。
一面提防着四面八方的刀刃,一面还需分出心神来护着沐绮华,几个回合下来,程璟手臂已被划出两道口子。
温热的血溅到脸庞,沐绮华哭得不能自已,“陛下,别管我,您自己闯出去吧。”
“闭嘴!”,程璟避开朝自己袭来的利刃,转了个身将沐绮华护得更紧,大吼一声:“赵阶何在?”
暗卫倾巢而出,不一会儿便将程傅的党羽制服。
被按跪在地,程傅却是毫不在意般哈哈大笑,“我的皇帝陛下,你确定不回宫瞧瞧,大鄢尊敬的太后娘娘怎么样了?”
“是孟婕妤绑架了太后?”沐绮华从程璟怀里钻出,语气肯定地问。
猛然停住笑,程傅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程璟闻言心下一松,拉过沐绮华,一派淡然,“一个王公贵女能为你潜伏在深宫当棋子,怕是爱惨了你吧,若朕拿你去换回母后,孟婕妤给是不给呢?”
深深盯着程璟好一会儿,程傅才开口:“她既能忍耐这么久,就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程璟,如今看来你并无交出皇位的诚心,我也不稀罕这什劳子天下,准备着一起同归于尽吧。”
“先皇为了皇位残忍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你又为了皇位害死自己的亲生母亲,倒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到激动之处,程傅竟挣脱了暗卫的压制,向程璟撞去。
程璟微微侧身避开攻势,“你还不知道吧,京中的谣言已被压了下来,如今百姓争相传论的是琰王当年逼宫弑父的真相,以及先皇在亲情与公正之间痛苦挣扎,最终选择了不负天下人,忍痛诛杀了自己的爱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自身,这招真高明哪!你有那么多人,自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程傅颓然跌坐在地上,冷笑出声。
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