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恶毒的心思是从何时开始的,连她自己都忘了罢。
帘卷西风,已是深秋了。傅歆还在一旁熟睡,他是生性多疑的帝王之才,哪怕眠时都是蹙着眉的。傅瑶浅叹,伸手轻柔拂去他眉间的愁绪。窗外的冷月如银霜般散落一地,映得傅瑶的侧颜格外清冷。那样纯美的面孔,原是最干净的,而若沾上了欲,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傅歆仿似察觉到了她的不安,翻身拥住了她的腰身,半梦半醒模糊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傅瑶恬淡一笑,更甚于流泻而入的月华般柔和:“是臣妾吵醒陛下了么?”
傅歆将她拥得更紧,面庞轻轻抵在傅瑶微露的香肩,鼻息扑在她的脖颈有些热热的发痒,温柔道:“也不是,朕一向眠浅,又怎么会怪你。”
傅瑶微微一笑,沉下声来柔声劝道:“其实…太后娘娘一直希望陛下能有个嫡子。若陛下得空,去皇后娘娘那里走走也是好的。”
傅歆顿然没了睡意,蹙眉深深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太后的意思朕也知道,只是皇后入宫多年,与朕可当真是没什么情分。皇后本就不甚聪慧,又算不得十分美貌,偏偏还仗着家中有几分势力,总是不安分。朕一见到她,就真是头痛!”
傅瑶面上划过一丝清冷的笑意,婉转靠在傅歆的胸口温言:“其实陛下知道,帝后不和是何等严重之事。民间早已流言四起,说陛下宠妾灭妻。陛下若再不作为,堵住悠悠众口,只怕来日后宫不平危及前朝。”
傅歆披衣坐起,神色愈加认真起来,双臂拥紧傅瑶为其御寒,平静而夹杂着一丝狠厉道:“朕对楚氏已是包容了多年,多少个折子弹劾其良田美宅抄数,府中美妾歌姬上百,朕都不加追究。就是因为朕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与之抗衡。而如今刘武已从边关调令军队回京,再兼上萧承嗣的十万大军,断了楚氏的基业已是绰绰有余。到那时若皇后再不安分,朕就是废了她又有何妨!”
傅瑶垂下眼敛,却没有因为废后的心思而感到欢愉。原来傅歆与皇后夫妻近十载,竟是一点情分也没有的。每逢初一十五皇后皆艳妆承恩,傅歆却要为了江山去宠幸一个他不喜欢甚至忌惮厌恶的女人。即便那个女人对他情深似海,他亦只觉隐忍的痛苦万分。
傅瑶用锦被裹紧了自己,清亮亮的眸子此刻亦布满尘埃,缓缓道:“臣妾有一问,陛下每逢初一十五都去皇后宫中,皇后娘娘为何多年不孕?”
傅歆眼底似是闪过一丝愧疚,却很快被一贯孤清的平静所取代。傅瑶最恨他这样的冷静,好像他与她之间又回到了最遥远的陌生感。她不问,他亦不说。她苦苦追问,他硬生生地塞回去,守着空荡荡的夕梨宫一人独坐的孤寂。
傅歆好似沉浸在什么回忆里,眼中皆是怅惘的凉寒,良久淡淡道:“皇后…她怎么会有孩子?”
皇后,她怎么会有孩子…
傅瑶反复咀嚼着傅歆貌似无意识的话,只觉遍体生寒。皇后,骄傲的皇后,跋扈的皇后,她曾陷害过的皇后,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被枕边人算计的多年不自知!
她依仗着母家的荣耀横行后宫,依仗着母家的荣耀多年屹立不倒,依仗着母家的荣耀害的赵玉灵从此成了残废,却也被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狠狠夺去了一个女人的所有,不可谓不是报应呵。
傅瑶紧紧倚靠着傅歆的肩膀,感念于他对皇后的狠心,与这么多年难以交付的信任自己终于分得一角,黑瀑般的长发缠绕于傅歆的身躯,静看长夜如斯。
次日,流坤宫。
傅瑶再见到皇后的时候,心里涌起一股酸涩。想来她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却已是终身不孕。
萧婕的小腹微微隆起,魏紫色夕颜纹金织广袖长衫裁制得略略宽大了些,淑宁宫的血燕总是头一份儿的,衬得萧婕更是珠圆玉润。微垂的眼线与浓黑纤长的睫羽垂露而下,似是昭显着难言的心事。一日不见,她好似又美貌了些许。傅瑶得承认,她那样倾国倾城的容貌,是自己穷极一生都达不到的。
内务府新制的赤金蓝宝蝶恋□□手镯已戴于萧婕冰洁白皙的手腕,一时间光华流转得几乎耀花了人的眼。远远望去,怀孕似乎未使其玲珑的身段损伤分毫。除却微隆的小腹,丰乳翘臀皆是少女的曼妙美好。她就那样似笑非笑地慵懒坐于藤木雕花座椅上,不经意的斜睨亦是娇媚横生。
皇后的唇角带着几分落寞,前朝的事她并非一无所知。自古帝王皆薄幸,傅歆前些时日的恩宠不过是对父亲的缓兵之计,假以时日定会冲破囹寤,又从何而取她楚宝燕的立足之地。皇后轻咳一声,笑得惨淡如纸:“萧容华安胎要紧,若姐妹们无要事,今日就散了吧。”
萧婕柔媚一笑绵软起身,银质星子耳坠泠泠生光,薄唇的橘红唇彩格外鲜艳,娇滴滴道:“皇后娘娘何必这样心急?臣妾初怀帝裔,尚畏自身福薄不能留得孩儿安生。只想求了皇后娘娘将臣妾在宝华殿亲求来的玉念佛珠手串戴于臣妾左臂,若是沾了皇后娘娘的福气,又岂有皇子不平安的道理呢。”
傅瑶与梁婉怡相视一笑,只冷眼瞧着萧婕能做什么把戏。皇后笑得有几分尴尬,却碍于傅歆的恩宠而不好发作。想来众目睽睽,萧婕也不敢翻过了天去。只是挑眉一笑道:“这有何难?积善积福的事,正是求之不得。”
萧婕计上心头,行